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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若我们执着地认为,幸福就在于找对一个人,那么可能我们终生都找不到自己的答案。

恋爱时,我们都想找到“正确先生”或“正确小姐”。

然而,假若我们执着地认为,幸福就在于找对一个人,那么可能我们终生都找不到自己的答案。

相反,假若我们能明白,幸福在于内心的和谐,而外部世界都是我们自己内心的展现,那么我们可能会发现,原来答案就在自己身边,就是那个和我们一直厮守着的伴侣。

一天,在我的课上,一位男学员兴奋地走过来,说他有一个很重要的发现。

什么发现呢?我问他。

他回答说,他和女友(也是我的学员)刚刚做完了我布置的作业——用10个形容词描绘自己的个性,并找到这10个形容词的反义词,也就是自己个性的对立面。结果他发现,他就是女友个性的对立面,而女友就是他的个性的对立面。

这真是一个很好的发现,我问他对这个发现还有更进一步的感悟吗。

他说有。当发现自己和女友的个性互为对立面的那一瞬间,他终于明白,他们相爱的基点,也恰恰是他们冲突的基点,也就是说,他们相爱的原因,和他们相冲突的原因,是一回事。

具体说来就是,他想找一个和自己不一样的伴侣,这是他生命的渴望,而他果真如愿。一开始,他非常珍爱女友和自己不一样的地方,但时间一长,他开始厌烦女友和自己不一致的地方,并希望女友改变,结果起了冲突。

同样的,女友也有类似的心理转变,于是这冲突愈来愈激烈。

讲完这些后,他觉得有些纳闷:为什么他和女友因为不同而相爱呢?

他并非是在问我问题,而是在深思,但我还是禁不住回答说:“因为每一个生命都渴望圆满。”

为何身边好多讨厌的“衰人”

我们每个人都有一套自我体系。在这套体系中,我们会认为,某些品质是好的,也即“好我”,某些品质是坏的,也即“坏我”。我们会执着于“好我”,并排斥“坏我”,不想让它表现在自己身上。

例如,节俭的人认为,节俭是好的,奢侈是不好的;善解人意的人认为,为别人考虑是好的,只考虑自己的愿望是不好的;开朗的人认为,乐观是好的,忧伤是不好的……

但是,从一个真正中立的角度看,这些品质无所谓好坏。奢侈似乎不好,但正是对奢侈的渴望创造了这个万花筒般的世界;只考虑自己似乎不好,但一个人只有尊重自己的愿望才会有强大的动力;忧伤似乎不好,但忧伤不仅有点诗情画意,而且忧伤是我们失去一些事物时的必然反应……

并且,任何一个人的自我都是非常有局限性的,说白了,每个人都是在自己的原生家庭中发展出自我体系的。在这个家庭中,如果自己节俭可以获得更多的爱与关注,那么自己就会形成节俭;如果善解人意可以令自己更受欢迎,那么自己就会形成善解人意的个性;如果忧伤会让自己获得更多怜爱,那么自己就很容易形成忧伤的个性……

这是对“好我”的执着与坚持。同时,我们还会排斥“坏我”,比如节俭的人自然会对奢侈有些抵触。

不过,这只是一个表面现象。我了解了无数故事后发现,我们之所以坚持“好我”排斥“坏我”,首先是因为恐惧。其实,我们身上仍然有对“坏我”的渴望,但我们不敢去发展这些品质,因为我们会认为,我们只有坚持“好我”才能获得别人的爱与关注,假若自己呈现了“坏我”层面的品质,就会被疏远、惩罚甚至抛弃。

以上这段文字可以概括成三句话:

♥ 我们所坚持的品质——“好我”——都是为了让自己更好地被别人接受。

♥ 我们对“坏我”有渴望。

♥ 我们不敢发展出“坏我”的品质是惧怕别人不接受自己。

每个生命都是受局限的,譬如每个家庭都不一样,而我们每个人都在自己的家庭中发展出了一套独特的自我体系。意识上,我们认为自己的这一套玩意特别好,必须坚持,但潜意识上,我们渴望自由和圆满,我们渴望能吸纳那些不一样的品质。

对于很多人而言,他们不仅潜意识上有这种渴望,意识上也有。具体表现就是,他们欣赏与自己不同的人,乐于跟和自己不同的人交往。

但很多人对自己的那一套自我体系太执着了,意识上会排斥和自己不同的人,然而,他们的潜意识一定会驱动着他们去接近与自己不同的人。结果,这样的人在人际交往中常有一种困境出现,他们非常讨厌某种人,但这种人就是不断地出现在他们身边。

其实,这种人不断出现在他们身边是他们潜意识的渴望,是他们更深层的需求,因为这种人是他们新的功课,会教会他们学习接纳更多的东西。

通常,他们会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于是他们会去与这种人作战,努力把这种人从自己身边赶走。他们可以做到这一点,暂时战胜这些与自己不同的人。但从根本上而言这是没有用的,这种人一定会不断出现。

可以说,这是一个功课,他们只有学习接纳这些与自己不同的人,并在一定程度上学到其品质,这个功课才算通过。否则,这个功课会一直继续下去。

爱情出问题,不要在别人身上找答案

我的朋友M是一个特别愿意付出的人,却有着一段不堪回首的初恋。他的初恋女友F有才气,但性格古怪,而且极其自私,可M就是对她情有独钟。他回忆说,当时他看见她有点乖僻又有点骄傲的神情,就动了心,并暗暗发誓,一定要征服她。

他的征服进行得很顺利,因为F对他也很有感觉。恋爱初期,他们两人都非常投入,但随着关系的深入,M内心中的不满越来越强烈。他发现,女友非常享受他的付出,但她自己却从来不付出,而且她的要求越来越多,好像无论他为她付出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

恋爱进行一年后,M觉得身心疲惫,对F的愤怒已不可遏制,于是向F提出了分手。

分手时,M还发誓说,他再也不会和F这样的人谈恋爱,他决心找一个和他一样愿意付出的人。

命运对他很慷慨,果不其然,他接下来找了一个女友L,她比他更善解人意,更愿意付出。

L的父母对M不满意,觉得他配不上自己的女儿,M和L经过艰苦战斗,才终于走到一起。

但结婚后,M发现,这是一场更可怕的噩梦,因为L的家庭是看似风光,但其实有着很多债务和不为人知的困难。要还这些债务,化解这些困难,他得付出比初恋多十倍的努力,而且还不一定有什么结果。尤其令他痛苦的是,他发现,妻子L的兄弟姐妹中有多名像F一样只索取不付出的人,不管他对他们做了什么,他们都觉得心安理得,心中没有一点愧疚。

他还发现,岳父大人是一个更厉害的付出者。如果说,M的付出程度是10分的话,岳父的付出程度可以达到20分。这令M感到崩溃,同时他还逐渐明白了一点:他妻子的兄弟姐妹们之所以成为只知索取的“恶人”和“废人”,原因就在于岳父大人极端的付出。

和M聊天时,我问M,这些遭遇让他学到了什么。一开始,他回答说,他得到的教训是,他应该和妻子离婚,最好先一个人生活一段时间,再考虑重新组建家庭,而且一定不要再找妻子这样的人。

我再问他,妻子是付出者,你要离婚;初恋女友是索取者,你也已分手:那么你该找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如果说,索取者不是你的正确小姐,付出者也不是,那么你的正确小姐该是什么样的人?

看起来,答案应该是一个索取与付出平衡的女子。但是,M似乎又觉得对这样的女子没什么感觉,同时觉得自己也吸引不了这种平衡、灵活而相对健康的女子。

我继续问他,如果说,每一次缘分都是一次功课的话,他从这两次功课中学到了什么?

M说,他已经有了经验教训:初恋的教训是,不要找一个索取者;这次婚姻的教训是,不要找一个极端的付出者……

我提醒说,这样听上去,答案好像寄托在了别人身上。我说:“原来你的人生幸福取决于找一个什么样的老婆,找到了就OK,找不到就痛苦,而且痛苦的责任不在自己身上而在对方身上。”

这时,他才明白过来,说:“我得改变自己,既不要继续做纯粹的付出者,也不要做纯粹的索取者,我要学会平衡。或者,我既可以做一个付出者,也可以做一个索取者,我可以选择。”

我们选择和谁在一起,一定有这样一个意思——我想成为他那样的人,或者更准确的说法是,我想拥有他身上的某些品质。

具体到M的故事中,他一开始选择和F谈恋爱,是因为超级付出的他,也想拥有F身上的那种品质——为自己考虑。

尽管在原生家庭中学会了用超级付出的方式赢得爱与关注,但M心中仍然有一种渴望,渴望有时候也可以只考虑自己一下。但是,他不能这么做,因为这样的话,他会在原生家庭中被排斥,所以他把这个愿望压了下去。但这个愿望不会消失,它只是被深藏在潜意识中而已。

M对F一见钟情时,他被F身上的乖僻和骄傲吸引,而乖僻和骄傲的意思其实就是,我不必在乎你。

很多人的善解人意都藏着这个意思:“我为你考虑这么多,你可不可以为我考虑一下。”所以,善解人意的人做事常常会有犹豫。

F被M所吸引,也有着同样的意味。

F看起来是一个极其自私的人,但她之所以形成这种品质,原因也是出自对父母的爱。可以推测的是,F的父母中有一个人是超级付出的,其价值感就建立在为别人付出上,而F是为了满足父母的需要才成为一个只知索取不知付出的人,因为对她而言,当她索取时父母会亲近她,当她付出时父母反而会不知所措。所以说,她是用这种方式对超级付出的父母表达爱与亲近的渴望的。

F一样是被自己的自我体系所束缚了,她潜意识深处也渴望自己能有善解人意的一面。所以,她也被M吸引。

当然,F被M吸引,也是因为M是能满足她索取的需要的,如果碰到一个和她一样的人,她根本没有索取的可能,碰到索取与付出平衡的人,也一样是没戏。

但最终,F和M还是分手了事。分手其实是在说,超级付出的M其实并不能一直扮演付出的角色,超级索取的F也不能一直扮演索取的角色。他们应该彼此学习。

假若M学会了F的部分素质,可以适当地索取,而F也学会了M的素质,可以适当地付出,那就意味着,他们都通过了这一功课。

不过,通常而言,能通过这一功课的人很少,多数人反而之后对自己的逻辑更执着。M说,F后来几次恋爱都不顺,她发现自己再也找不到像M那样肯为她超级付出的人,所以一直对他念念不忘。

类似M和F的故事,我听了不知道有多少,这让我总结出一个规律:因为童年的某种痛苦,让我们有一种渴望,长大了,我们会追随这种渴望,而这种渴望总会实现,甚至被过度满足,但最后我们会发现,过度满足常意味着可怕的痛苦。

M的渴望是扮演一个超级付出者,而且他以此为傲,但F告诉他,真正成为一个超级付出者是非常可怕的遭遇。

与己不同的恋人是学习的对象

我有一个同学,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欲望,对这个世界要求很少,他的一个口头禅是“无所谓”。

不可避免的,他和一个要求很多的女孩谈起了恋爱。这个女孩有很多执着的要求,她从来不会说“无所谓”,而总是能提出一大堆理由,以说明她的要求是多么合情合理,而且如果她的要求不被满足的话,她会觉得很痛苦。

很自然的,他们两个在一起的结果是,一切都以这个女孩的要求为准,无论是吃饭、出去游玩、布置家居和交朋友等,都是如此。

这样相处两年后,他们因为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起了冲突,他要这样做,而她要那样做。一开始冲突很小,两人都说可以商量,但真正到了抉择的时候,两人都对自己的要求很执着。

这样较量了几个回合后,一天晚上他们再次因这件事情起冲突。我这个同学无意中回顾了两人两年多来的交往过程,发现自己心中有一种悲哀和强烈的不情愿,因为他发现,几乎在他们生活中的每一个部分,都是这个女孩的要求在占据着主导地位,而他的要求都被忽略了。

他并不怨恨女友,毕竟是他老说“无所谓”的。但现在他明白,他并不能真正做到无所谓。实际上,每次他的要求被忽视,他都有一点点怨气,两年来很多要求被忽视,就攒起了很多怨气。现在,他之所以对这件事这么坚持,是因为他再也不想“无所谓”下去了。

就这个话题,他和女友深谈了几次,过程很痛苦,但最后两人都明白,这是他们的一个功课。在这个功课中,他学习到,他要向她学习,要尊重自己很重要的要求;她则学习到,适当地说“无所谓”。

我想,这也是我课上的那位男学员和他女友相爱并相互冲突的道理所在。我们内心中都渴望圆满,所以容易选择和自己不同的人,这一点在恋爱中尤其常见。但同时,我们意识上又对自己的逻辑很执着,同时排斥别的逻辑,所以和不同的人在一起又很容易发生冲突。这时,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放下对自己自我体系的执着,而去向对方学习。

每个人的生命是一个轮回,你势必会发现,“不要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是一个不可能的任务,每个人的人生,就是不断在同一个地方以同一种姿势摔跤的历程。

同样的,每个家族的生命也是一个轮回。

命运之所以给我们这些轮回,正是为了让我们有机会通过这个功课。

好好想一想,你可以从你目前的功课中学到什么?

我觉得一旦真爱失败后,就不可能再爱了。我就是这样,像失去了人生,万分苦恼。希望大家指引我以后的路怎么走。

——百度网友

我的一位朋友W,失恋后魅力四射。本来,他已经相当有男性魅力,但失恋后这种魅力似乎更上一层楼,经常将偶遇的女孩电得一愣一愣的。

我的女友说,他这是不断地在散发着性引诱的信息,这是他的魅力来源。

我直觉上觉得不是这样子,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一时也有点不解。

也正是在那两天,在我主持的一个学习小组上,当一名女学员分享她的体会时,我觉得自己捕捉到了一点答案。

这次学习,是让女学员们分享,什么样的男人让她们来电,以及这些男人和她们的父亲有什么联系。上一周,我刚刚让男学员们分享了类似的心得体会。

一名女学员说:“我从来没有对男人来过电。”

“这不可能,”我说,“你三十多年的人生中从来没有对男人来过电?绝对不是这个样子,好好想一想。”

“真的没有过,”她一边说一边陷入沉思,突然间像想起了什么似的,“哎呀,我的确来过几次电,不过,每次我都会把来电的感觉迅速掐灭,所以在我的记忆中仿佛从来没有被男人迷住过似的。”

我问她,为什么将来电的感觉立即掐灭呢?

她回答说,来电的感觉太可怕了,那时她会极度在乎对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对方的一举一动,自己的快乐和痛苦都被对方哪怕很小的举动点燃,并放大到极致,她会觉得自己一下子消融了,不存在了。

所以,她绝对不要来电的感觉。

听她这样讲时,我刹那间领悟到,这也是她母亲的感受,而这也是她母亲为什么几十年如一日地贬低、攻击她父亲的根本原因。

对她们母女而言,爱上一个男人的感觉太可怕了,所以她们在恋爱时,会选择没什么感觉的男人。但是,即便没什么感觉的男人,如果相处久了,也会有爱意出现,而爱意即意味着那种可怕感觉的袭来,所以,她和她的母亲,都会在这时挑剔丈夫,不断批评他们的不足。通过这种批评,她们不仅在亲密关系中获得了一种优势地位,而且将自己心中涌动着的爱意抹杀了,那样就可以逃避爱意带来的自我消融的恐怖感。

自我消融的恐怖感,如果你没有经历过,那么你可以想象,你是一个极度害怕坐过山车的人,但你正在全球落差最大的过山车上,而且是俯视着,然后过山车将以极快的速度向下冲……

这一点也可以延伸到一切恋爱关系上。两口子经常吵架,或彼此蔑视乃至攻击,可能都有这样一个功能——防止去爱。

这时,我似乎明白了W的魅力来源,但那一刻的明白很难用语言形容,直到我突然间想起了自己的一段故事,才彻底明白了这一切。

我们惧怕全心全意的爱

那是读书期间,一段恋爱关系结束了,一种很自然的结束,不是我与她不相爱,而是因为客观原因,就那么结束了。

结束后的十几天里,我发现自己陷入一种奇怪的状态,好像自己的眼神平生第一次对女孩有了一种杀伤力。好几次,我走在校园里,走在街上,眼神扫过周围的人,总会有一个女孩被电得傻在那里。

我只有十几天有这种眼神,所以那时没想这是什么。但这次小组学习时,因为想起W的故事,还有这名女学员的分享,我再次体会到我那时的心情,发现了那时的魅力是什么。

那是一种绝望,同时又是一种渴望,但绝望在先,而渴望在后,具体的意思是:“我虽然不相信爱情,爱情让我绝望,但我却爱你,你敢接受吗?”

我们内心都深藏着这样的想法,但平时我们既没有直接去爱的勇气,对爱的绝望也没有很深的体悟。而我那时的眼神和神情,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整个的生命状态,会立即触碰到异性内心深处的这两种东西,况且当时我处于一种极端状态。所以,我会一下子将她们内心的这两种声音点燃——“爱是不可能的,但我渴望爱”,于是我仿佛有了很大的吸引力似的。

后来,我状态恢复了,心中重新对爱有了信心,而且觉得是很大的信心。有了这样的信心,无论生命受到什么样的打击,我都不会灭绝对爱的渴望,但这种对异性的魅力反而消失了。

英国灵性治疗师阿南朵在她的著作《对生命说是》中也谈到了这一点,她大意是说:

有两个男人同时爱你,一个是真心实意的爱,一个是放荡不羁的爱,你选择哪个?相信我,你会选择后者,我就是这样的。

阿南朵年轻的时候是超级美女,极富才情,家庭背景也很好,但这一切并不能防止她也有这样的内心——“爱是不可能的,但我渴望爱”。

当一个女子有这样的内心时,男人真心实意的爱,只会击中她内心的这一部分——“我渴望爱”,而不能击中她内心的另一部分——“爱是不可能的”,这反而会让她很不适应。

首先,她会不习惯,她会觉得形势失控了:“哦,这是真的吗?一个男人真的会全心全意爱我?”

其次,她会感觉到巨大的压力。她会想,自己配得上这份爱吗,自己有那么好吗。

最后,她可能会有我那名女学员的感受,来电,或者说爱的前兆,会让她自己瞬间崩溃。

这种崩溃,是虚假自我的崩溃。我们内心深处都有“我不值得爱”的自卑感,而当童年获得的爱的确很少时,这种自卑感会发展成巨大的不安全感或恐惧。为了防御这种不安全感或恐惧的涌出,我们会形成种种自我防御机制。但是,爱,不管是去爱还是被爱,其前提都是要突破这种自我防御机制,那时就会一下子被不安全感或恐惧感袭击,反而会觉得更恐惧。

这时,我们会认为是爱令自己恐惧,而很少想到,是自己心中本来就有如此深的恐惧。爱本来是可以治疗这种恐惧感的,但我们会因为害怕这种恐惧感,而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自我防御机制不放手,结果爱很难进入并滋养我们的心。

因为这样的内心,我们都陷入了一种怪圈,相爱,但爱似乎太沉重。所以,最好一开始彼此就知道这是一场不可能的爱,那时反而会爱得很投入。不过在投入时,也会一再体味爱的绝望感,看起来就像是对爱的绝望感上瘾似的。

很多电影中的经典镜头,都是在淋漓尽致地描绘这种感觉。譬如《蜘蛛侠3》中,当蜘蛛侠觉得与女友的爱陷入绝望时,他被黑蜘蛛附身,而后他有了非凡的男性魅力,在大街上和酒吧里将偶遇的女人们电得晕头转向。

黑蜘蛛,以前我觉得是攻击性的象征,但现在我想,这也是绝望的化身。发现与女友的关系似乎不可靠了,蜘蛛侠陷入一种绝望感,而后他的男性魅力反而被充分激发出来。

有趣的是,似乎大家都知道,这种男性魅力在过日子时是靠不住的,它只适合出现在偶遇中。写这篇文章时,我正在“艳遇之都”丽江,许多人来到这里找一段让自己回味无穷的艳遇,然后再回到自己的家里做一个循规蹈矩的好妻子或好丈夫。

丽江艳遇的魅力、蜘蛛侠的魅力、酒吧里的魅力、我失恋后的电力,其实都是在进行这样的表达——“爱是不可能的,但我就是渴望与你相爱”。

这样的表达,是自恋与受虐的极致。自恋,即我们深信爱是不可能的,所以你看我们的爱情不就是这样子的嘛,我早就知道是这么回事,我是何等聪明,何等有自知之明啊!受虐,即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爱,但自己就是要去追寻这样一种绝望的感觉,这种感觉令自己入迷。

信任就是万丈深渊?

要穿越这种对爱的绝望是很不容易的。例如,如果一对很有爱心的父母收养了一个备受虐待的孩子,他们一开始就给予他全心全意的爱,那时反而会遭到这个孩子的攻击。

对于这样的孩子,正常的做法是,最好一开始对这种绝望有所了解,而去一点点地接近这个对爱彻底绝望的孩子,那样他会一点点地放下戒备,同时一点点地确信爱真的可以发生。

完美的做法则是,任凭你如何攻击,我都无条件地爱你,那样你可能会在一瞬间放下所有的防御。

日本动画片导演宫崎骏在他的影片《风之谷》中刻画了一个画面:女主人公娜乌西卡尽管只是一个孩子,但已是完美的部落领袖。父亲的朋友带来一个小动物,娜乌西卡一看见就全身心地爱上了它,并去接近它,结果被它狠狠地咬了一口。娜乌西卡也感觉到疼痛,但却丝毫没有动摇对它的爱,而且还深深地懂得它对爱的不信任。结果,就在一瞬间,它彻底相信了娜乌西卡的爱,变成了娜乌西卡的忠实朋友。

娜乌西卡不仅对这个小动物如此,她对所有的敌人,不,是所有将她视为敌人的人,都是如此,最后她也令他们都相信了爱的存在,从而使人类和地球同时得到了救赎。

但无论如何,在生活中,我们不能将得到救赎的希望放到别人身上,没有哪个人是可以救赎我们的娜乌西卡。

这也正是无数人际关系,尤其是亲密关系的问题所在。我们几乎总是将被爱的希望放到爱人身上,而造成了对方不能承受的沉重。尤其是,当我们将爱人视为娜乌西卡时,我们就会肆无忌惮地攻击对方,这样做,我们是希望爱人就像娜乌西卡对待那个小动物一样拯救自己。但是,一方面我们的攻击性远胜于那个小动物,另一方面爱人们的承受力远逊于娜乌西卡,所以最终会导致爱的进一步绝望。

作为治疗师,我也发现,不少来访者会期望我是娜乌西卡,好像假若我能够承受他们的痛苦,不光在咨询室中如此,在咨询室外也如此,同时我也能承受他们的批评、蔑视和攻击,那么他们就得救了。或者说,他们就可以真的相信爱的存在了。

自然,我也不是娜乌西卡,当遭到攻击时,我也如其他人一样感觉到程度不一的不舒服。不过,这种不舒服,会因为对来访者的理解而在程度上有所减轻。

一个很关键性的理解是,一位特别期望我是娜乌西卡的来访者对我说,她不敢信任我,因为信任就是万丈深渊。

我想,她和我小组中那名女学员一样。

从人生经历看,她们两个是因为童年时遭受了太多的痛苦,以致最后发现如果对爱先是抱有期望然后失去爱,那种痛苦远胜于彻底不相信爱。假若一开始就对爱抱着绝望的态度,那么失去爱时的痛苦会轻很多。

但现在我觉得,我们这种对爱的绝望,是非常普遍的。用人生经历来解释这种现象或许并不足够,它也许有更深的原因。

要爱,必须打开你心中的“圣地”

不管这更深的原因是什么,现实情况是,好像我们每个人都是爱的饿鬼,都是嗷嗷待哺的孩子,都在等着出现娜乌西卡那样的爱,然后才深信爱的存在。

所以,谁都不敢真正走向爱,谁都对被伤害非常敏感。

正是因为这样的心理,我们反而会把那种一开始就不可能的绝望的爱放在一个圣地上,而对现实生活这种真正考验爱的地方视而不见。

我的一位朋友L,对丈夫很不满,因她发现,不管她付出多少,不管她做得多么好,她的先生总是喜欢挑剔她。

和她谈话时,表面上看,她总是处在愤怒的状态里,但从感受上看却完全不一样,我总是感觉到一种心慌。

因为这种感受,我没有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愤怒姿态所迷惑,相反一再将她拉回到这种心慌上来。

每次她都承认,的确是心慌,但心慌什么呢?她一开始不能理解。但当我最后一次指出她的心慌时,她突然领悟到:“噢,我明白了,我是害怕丈夫会进入我心中的那块圣地。”

所谓的那块圣地,属于她的初恋。

对于她的初恋,我比较熟悉。那段爱情一开始就弥漫着绝望,而最后也果真成为不可能的爱,伤她很深。但对于这个不可能的爱,她却一直将其圣化,最后将其封存在心中,成为一块谁都不能进入的圣地。

这块圣地,其实不过是“爱是绝望的,但我在一段绝望的爱中体会过刻骨铭心的感受”的圣化。这种圣化,与大街上和酒吧里的女人们对蜘蛛侠的迷恋没有什么两样。

这也是欧洲文化中唐璜现象的原因所在。唐璜肯定不会和哪个女人在一起,但这个花花公子就是想和你相爱,而且还是不顾一切地相爱。这种绝望,这种不羁,给了女人他很敢爱的错觉,也给了女人敢爱他的错觉。

但如果没有一开始的绝望,也就没有了接下来的不羁。

与不羁的爱恰恰相反,现实生活中的爱一开始就建立在希望之上——“我要与某一个人好好相爱,过一辈子”。

然而,这种希望真可能实现吗?不可能!这种希望注定会失望,我们敏感的心最后都会受伤。

所以,最好在现实生活中麻木,最好变成只是过日子,那样就不会体会那种绝望了。同时,我们的心也会在过日子中死去。

怎样才可以不死去?我想,也许我们得去自己的内心寻找答案。

对我这位朋友而言,她对丈夫的愤怒完全是一个投射。本来,是她自己不相信爱,而且不把心对丈夫敞开,但她意识上看到的却是,丈夫总是批评她,丈夫总是不爱她。

明白了这一点后,她说,她以后会尝试将心对丈夫打开,而且她也意识到,将初恋那种不可能的爱圣化,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其实,这种圣化一直以来是一种无意识的行为,她是第一次这么深切地意识到它的存在。

我想,这种圣化并不一定就意味着那块圣地更重要,实际上,那块圣地的存在,或许只是我们将“爱是绝望的”投射出去的结果,而现实生活,恰恰是“可是我想爱”的这一部分的投射。

在现实生活中学习爱与被爱是相当不容易的,而在心中辟出一块圣地并将已经逝去的一段爱放在那里圣化,是相当容易的。前者能实现的是少数,而后者每个人都有。

种种人或事物都可以存放在心中的那块圣地,譬如娜乌西卡、刘德华、迈克尔·杰克逊、初恋等等。也有一些读者朋友将我放在这块圣地。

被放在这块圣地,看似一种荣耀,但其实与我无关,而且我惧怕在现实生活中与将我放在这块圣地的人相处,因为他们看到的不是我,而是一个他们投射出来的虚幻之物。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很多人将生命寄托在政治、宗教、哲学、学术和事业等种种事物之上,好像这些都可以被安放在心中那块圣地。

但这块圣地是必须被打开的,也唯有此,我们才可能与爱人相爱。

爱情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而爱情也是最难把握的。这时的感觉似乎过于纷繁复杂,于是我们容易不信任自己的感觉,而去信赖一些教条。这是非常危险的。

发自内心的感觉,是我们判断事物的唯一可靠的凭证。

然而,如果没有学会尊重并信任自己的感觉,我们就会容易信任一些貌似正确的信条。

一旦我们过于依赖这些信条,它们就会成为僵硬的教条。

并且,很多信条本身就是片面的,甚至是错误的。

爱情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而爱情也是最难把握的。这时的感觉似乎过于纷繁复杂,于是我们容易不信任自己的感觉,而去信赖一些教条。这是非常危险的。

一个人越爱我,会对我越好

这是关于爱情的最普遍的教条之一,也是危害性最大的教条。

对于一个内心充满爱的人而言,这个信条是正确的。但对于一个心中充满恨的人而言,这个信条是错误的。

之所以如此,是由我们的内在关系模式所决定的。

假若一个人“内在的父母”与“内在的小孩”的关系基本是和谐的,是相爱的,那么,这个人越爱你,就会对你越好。

但假若一个人“内在的父母”与“内在的小孩”的关系是病态的,是相互对立甚至是仇恨的,那么,这个人越爱你,就会对你越糟糕。

我们所有重要的外部关系,都是我们的内在关系模式投射的结果。并且,外部关系越重要,我们内在关系模式投射的程度就越厉害。所以,一个内心充满恨的人,他越爱一个人,他就越有可能成为那个人的地狱。

有时我们会在社会新闻中看到男人杀死自己爱人的报道,他们的行为便源自这个道理。

而且多数连环杀手选择的攻击对象是有共同点的,譬如受害者都是红上衣和长头发的女子。那么,可以说,这一类型的女子,便是这个连环杀手的梦中情人,是他所爱的对象。但他越爱她们,他就越想攻击她们,因为他的“内在的小孩”与“内在的妈妈”的关系充满暴力和仇恨。

当然,多数人的内在关系模式中既有爱又有恨,既有和谐的一面也有对立的一面。于是,多数人的爱情势必会爱恨交加。如果你渴望自己的爱情是温暖的、和谐的,最好有一个幸福美好的结果,那么,一个简单的前提条件是,你和爱人的内在关系模式都基本是温暖而和谐的。

如果你渴望自己的爱情是轰轰烈烈的,爱到极致,恨也到极致,那么,这个渴望本身就说明,你的内心是分裂的,是冲突的,而你也势必会去寻找那种内心严重分裂的人。

在自由恋爱时代,只要爱人不是你被迫选择的,那么爱情中的幸与不幸其实都是你主动选择的。

所以,只要是自由恋爱,就要试着不谴责对方,试着从自己身上找答案,然后主动选择,并承担选择的责任。

无论是谁,其内心一定是有分裂的一面的,并且这一面一定会在爱情中展示出来。你如此,你的爱人也如此。爱情既是两人美好一面的淋漓尽致的展示,也是两人分裂一面的淋漓尽致的展示。如果两人都乐意承担各自的责任,那么两人的内心都会得到很大的修复,爱情就起到了极大的治疗效果。

我们一定要看到爱情美好的一面,否则很容易会对爱情产生失望。

最后,我再次强调,尽可能地远离内在关系模式很糟糕的人,除非这个人有自省的能力。

越忘我的爱越珍贵

我们都渴望爱,但又不敢相信爱,非要看到对方给出爱的证明,我们才敢相信。

这种心理,女性尤甚。

那么,什么样的方式才算是最可靠的爱的证明?

很多人内心中的答案是:最好是忘我的爱。对方忘我地爱我,甚至不惜践踏自己的尊严,可以为我的一丁点利益,宁愿舍弃自己的一切,包括财富和生命……

假若你心中自觉或不自觉地有这个答案,那么等待着你的,便是地狱。

因为,一个人在追求你的期间越忘我,在关系确立后就越容易“忘你”。这种巨大的转变,会令很多人愕然。尤其是女性,她们会认为,恋人追求自己期间之所以那么忘我,原来仅仅是抱着一个目的——得到自己的身体,而一旦得到了,他的自私的本性就露出来了。

这样的说法,会令男人看起来极其居心叵测,极其险恶。

居心叵测的男人肯定有,而且数量也不是少数。不过,据我了解,那种先是忘我而后“忘你”的男人,多数是真诚的。追求期间,他们是真诚地忘我,关系确立了,他们是真诚地“忘你”。

因为,忘我和“忘你”,是一个硬币的两面,是一体的。

我们为什么会痴爱一个人?一个重要原因是,我们将对方看成了“理想自我”。一个人的“现实自我”和“理想自我”差距越大,就越容易产生迷恋性的痴爱。

然而,一个人越迷恋爱人,就越看不见爱人的真实存在,他看见的,其实是他投射到爱人身上的“理想自我”。

也即,他爱的并非是你,而是他自己。

假若他没得到爱人,那么这个幻象就永远不会破灭,于是这个人就会永远爱得忘我。一旦他得到了爱人,他会发现爱人并不是他的“理想自我”,于是,他投射到爱人身上的“理想自我”就被他拿回了。爱人从他的“理想自我”变成了她自己,于是,忘我就变成了“忘你”。

这是“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的一个关键原因。

当然,这个游戏是双方共同完成的。一个心态健康的女子,看到一个忘我痴迷她的男子,尽管意识上可能会被他感动,但本能上觉得不舒服,觉得有些东西不对劲,并因而远离这个男子。但一个内心缺乏自爱的女子,由于过于警惕,难以相信一个男子的爱,她必须看到那个男子忘我的爱,才能放下警惕,才以为这个男子爱她。

于是,被追求期间,她享受男人忘我的爱;关系确立后,她忍受男人“忘你”的折磨。

其实,假若用心去感觉,那么她会发现,这个男子恋爱期间的忘我本身就是有问题的,他看似在忘我地爱,但其实根本就不了解自己,他爱的只是他投射到自己身上的幻象而已。

这个道理,用到女子身上也是一样的。恋爱期间极其“忘我”的女子,一样容易变成爱人的地狱。

年龄越大,越懂得关爱

这句话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上——人们都是爱学习、爱自省的。

然而,很可惜的是,相比之下,另一句俗话更准确——“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也就是说,一个懂得爱的人,会一直懂得爱;但一个不懂得爱的人,会一直不懂得爱。爱的能力,和年龄关系不大。

如果用内在关系模式的概念来解释,就很容易理解了。懂得爱的人,即“内在的父母”与“内在的小孩”相爱的人。不懂得爱的人,即“内在的父母”与“内在的小孩”不相爱甚至相对立的人。

恋爱,其实是将我们在童年时与父母等家人形成的内在关系模式淋漓尽致地投射到成年后与爱人的外部关系上来。这种投射是相当恒定的,与年龄关系不是很大。

一个内心较和谐的人,会愿意自省。于是,对这样的人而言,他的确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懂得爱。然而,一个内心冲突太激烈的人,会拒绝自省。对他而言,年龄越大,遭遇的爱情挫折越多,内心越自卑,越抵触反省,爱的能力反而可能越来越差。

对朋友越好,对我会更好

很多手册都提到,要看一个人,可以借鉴他与朋友或同事的关系。假若他与他们相处融洽,那么他就会与你相处融洽。

我一度以为这个说法是正确的。

然而,了解了无数爱情故事后,我发现,无论对男人,还是对女人,这一点的借鉴意义其实很有限。

因为,不管一个人看起来多么在乎他与朋友或同事的关系,这种关系所产生的情感深度,其实远不如情侣关系。于是,一个人在处理与朋友和同事的这类关系时,可以较好地运用理性,会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是,在深度的情侣关系中,没有谁愿意控制自己。

所以,我们常看到这样的现象:许多人对配偶和孩子冷漠,对外人亲热。

这种现象看起来匪夷所思,但其实很好理解。因为对外人,他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在这种情感深度不强的关系中展示自己好的一面,但对亲人,他不愿意也没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就展示了自己真实的一面。

于是,一些内在关系模式很糟糕,但又特别有心计的人,会出现极其可怕的分裂:在外面简直像个圣人,在家里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君。

那么,该怎么去判断一个人?

其实很简单,就是根据你自己的感觉。如果这个人以前谈过恋爱,有过深度的亲密关系,试着去了解一下他在这个亲密关系中的真相。

如果他对外人很糟糕,但和亲人,尤其是配偶的关系平等而和谐,可以说,这个人的内心是比较健康的,他对外人的糟糕态度,改起来比较容易。如果这个人对外人很好,但和亲人的关系充满冲突甚至仇恨,可以说,这个人的内心是比较有问题的,并且改起来相当不容易。

他说我不行,那一定是他行

男权社会要求男人行,男权社会的女性也渴望男人很行。

尽管现代社会不再是男权至上了,即便有些女性自己很行,不需要男人太行才能生存了,但“男人相对行,女人相对不行”这种观念仍然深藏在我们的潜意识里。

男人让女人相信自己行的方式有两种:一是展示自己的优点;二是否定女人的优点。

假若一个男人的内在关系模式是“我行,你也行”,那么,他会倾向于使用第一种方式,而较少使用第二种方式。

假若一个男人的内在关系模式是“我行,你不行”,那么,他会倾向于使用第二种方式,而较少使用第一种方式。

假若一个男人的“我行,你不行”的程度非常严重,那么他会将第二种方式当作常态方式,频繁否定自己所爱的女人。

有趣的是,在恋爱期间,很多女人因频繁被恋人否定而自信心受到很大打击的话,她们的想法居然是“既然你总是说我不行,那你一定行了,既然如此,我就靠你了”。但最后,她们发现,她们想依靠的男人会几十年如一日地否定自己,这时,她们有了愤怒,有了窒息感。

女人有时也会频频使用否定恋人的方式,但她们即便使用,一开始也是比较隐蔽的。相比之下,男人似乎获得了否定女人的资格似的。甚至,一些女强人对我说,假若她们的自信没被男人严重摧毁,她们对恋人会缺乏感觉,会觉得他们不足以让自己依靠。

所以,这也是一种双重奏。漫长的男权社会制造了这种集体无意识:女人就是不行,男人就是行。这就造成了在一个男人面前,如果女人产生不了“我不行”的感觉,似乎爱就难以产生。

男人多少都懂得这一点。于是,男人普遍习惯于否定女人,也习惯伪装得很行。并且,自己内心越自卑,就越伪装得“我很行”。他越伪装,就越要打压自己所爱的女人的自信。

然而,说“你不行”和“我行”并没有必然联系。

受过伤,会更懂得珍惜

很多男人发展新的感情时,常做的一件事是诉苦。他们将自己以前的感情描绘得那么糟糕,将自己的前女友或前太太描绘得那么可怕,于是作为倾诉对象的女人的母性被触发了。

并且,一些女人爱上这些男人时会想,他们既然受过伤了,那么会更懂得爱,更懂得珍惜我了。

有时,女人也会向男人诉苦,而一些男人的保护欲望也被激发了。

然而,作为倾诉对象的人忘记了一点,倾诉者是自由恋爱,以前的恋人是他们自由选择的,他们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负有至少一半的责任。

我们常讲,人应该吃一堑,长一智,但这只是愿望,事实是,具有这种宝贵素质的人总是少数,而多数人的人生总是在同一个地方摔跤,而且摔跤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所以,假若追求你的人,以前的感情生活是一团糟。那么,他和你的前景更大的可能性也是一团糟,而不是突然变得更好。

除非这个人有这样一个素质:他在向你倾诉时,很少描黑对方,而主要是在反省自己的责任。不过,假若一个人具备这种素质,你会较少听见他诉苦。

有时候,你会发现,自己和他以前的恋人迥然不同,似乎你有足够的证据显示,你与他,会和她与他是完全不同的。

从你所扮演的角色看,或从他所扮演的角色看,似乎的确如此。但从整个关系的角度看,这次感情和上次感情,其实是一回事。

一个女强人,操心前夫的一切,而她的容貌、收入和其他一切外在条件也都比前夫好。但最后,这个“没良心的”还是离她而去。他宁愿过着流浪汉一般的生活,也不愿意再回到她身边过锦衣玉食的生活。

这个女人大受打击,觉得自己很委屈,以前那么辛苦,但男人不买账。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于是,她改变了择偶标准,以前她倾向于选择柔弱的男人,那样才能激发她的保护欲望,现在她想找一个可以依靠的男强人。

她身边的男强人不少,而她的条件也不错,找到一个可以依靠的男强人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对她而言,这看起来,事情完全不一样了:以前,她操心一切;未来,她的伴侣操心一切。

但是,从关系的整体上看,这仍然是一回事,以前是控制与被控制的关系,以后仍然是控制与被控制的关系。以前,她做控制者,她的前夫感觉到窒息,于是逃走了;未来,她做被控制者,就有机会去体会她的前夫所感受过的窒息感了——那时,她将和前夫一样产生逃跑的冲动。

这种简单的轮回,是一回事,都源自我们简单地将自己的内在关系模式投射到外部关系上来。

譬如这个女人,她的问题首先源自其内在关系模式中的控制与被控制的程度太重了,她的爱情中也是如此。她有时以控制者自居,有时又以被控制者自居。但不管是做控制者,还是做被控制者,她都渴望有一个人操纵一切,而另一个总是服从。这种关系势必会出问题,控制方会觉得累,而被控制方会感到窒息。

假若她不改变自己的内在关系模式,那么她的爱情就会是一次又一次的轮回。

许多人和她一样,拒绝反省,拒绝改变自己,只是梦想着找到一个“正确先生”或“正确小姐”,但结果都是一样的。

有付出,一定会有回报

这种信念,放到事业上,基本成立,但放到感情上,基本不成立。因为我们常会看到这样的爱情:越付出,越没有回报。

在一个征婚网站上,我看到一个女子动人的个人说明,意思是,她会付出百分百的爱,而且不计较男子怎么做。我相信她说的是真的,因为她的脸上都写着那种为了爱不顾一切的神情。

我给她写了一封信,建议她不必这么百分百地付出,而且最好多少要计较一下男子对她的做法。

她最好这么做,否则一定会陷入不幸。

百分百地付出,看似非常伟大,但其实是一种很深的自恋。有这种想法的人,其实没有看到对方的真实存在,而只是自顾自地付出。她的付出是她自己的需要,未必是恋人的需要。

真爱是一定要看到对方的真实存在的,从而一定要看到对方的真实需要。要做到这一点,我们就得理解对方,能够放下自己,站在对方的角度,设身处地地为对方考虑。

然而,理解很难,而付出则相对容易多了,尤其是对于习惯了在自己原生家庭中付出的人,付出是他们的需要,是他们价值感的重要来源,是他们的强迫性习惯,想让他们不付出,反而成了难题。

并且,在感情中一味付出且对恋人没有丝毫要求,有时还隐含着这样的信息:我既然已经做得这么完美,我是问心无愧了,那么我们的关系中再有什么问题,都不是我的责任,而是你的责任了。

显然,这种信息中透露这样的含义:我是好人,而你是坏蛋。

这是一味付出者的潜意识深处的信息。因为这一点,这种绝对的好人,势必会找一个明显的“坏蛋”。例如,一个女子找了个酒鬼,她痛不欲生,求他去做心理治疗,他成功地戒酒了。随后,他们莫名其妙地离婚了,而她随即又找了一个酒鬼男人。这样她就又可以玩这种归咎的游戏:“我做得这么好,而你这么糟糕,你还有什么好指责我的?”

所以,在爱情中习惯扮演绝对付出者的人,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究竟在追求什么。

爱情是人生中的头号难题,是最大的快乐源泉,也是最大的痛苦源泉,所以围绕着爱情的危险教条非常多。我只写了七种比较常见的。不过,大家也不能将我的看法绝对化,否则它们也成了新的教条了。

我了解的所有爱情悲剧,都反映出两个信息:第一,危险的信号很早就被当事人感觉到了,但当事人没有尊重自己的感觉;第二,每一个自由恋爱导致的悲剧,都是自己的特定心理所主动推动的,不管你看上去多么无辜,做得多么完美,你的爱情悲剧,至少有你一半的原因。

所以,一定要尊重自己的感觉,它比这些教条更真实、更可靠。

此外,一定要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多反省自己,而不要总玩归咎于对方的游戏。

自省能力是最重要的人格特质。如果有人让我就“该找什么样的恋人”这一点提建议,那么我要提的第一条建议是,一定要找一个有自省能力的人。如果一个人缺乏自省,拒绝自省,那么,他的那些看似美好的做法中,一定藏着危险的潜意识的陷阱。

七年了,真是舍不得这段感情了,人生能有几个七年可以过啊。

——百度贴吧“七年之痒”的网友留言

假设,他对她一见钟情,她对他也一见钟情,完美的爱情发生了。

那么,这两个幸运儿彼此迷恋的甜蜜会持续多久?

或许,七年是一个极限。那些非常有感觉的爱情与婚姻,只怕势必会遭遇七年之痒。

近一段时间,不断听到关于七年之痒的故事。结婚七年了,今年离婚;恋爱七年了,今年分手。也想起了以前几个朋友的事,一样是在结婚第七年陷入严重危机。

看来,“七年之痒”这个词是相当有道理的。只是,为什么是第七年,它有什么特殊含义?

一天,思考这个问题时,我脑子里突然跳出一句话:第一次童年,是六年;第二次童年,还是六年。

这句话一跳出来,我就知道,这是我的大脑暂时为七年之痒找到的答案。

七年之痒意味着成熟

我们至少有两次童年,一次是零至六岁,一次是爱情。

爱情,是对再一次重复童年的憧憬。

第一次童年,是零至六岁。心理学理论认为,六岁孩子的人格结构和智力结构基本定型。

第二次童年,是恋爱,是婚姻。七年之痒如此普遍,意味着第二次童年可能也是六年。

第一次童年,是命运,我们没有选择权,出生于什么样的家庭,有什么样的父母和亲人,我们不能主动选择,只能被动接受。

第二次童年,我们有了相当的主动权,我们选择恋人,我们选择结婚,我们选择分手……

第一次童年,我们希望自主,能按照自己的意愿改造父母。童年越痛苦,改造意愿就越强,但不幸的是,这些改造愿望很少被实现。

第二次童年,会再现我们第一次童年实现过的美好,于是恋爱中的人常觉得两人像是“两个快乐的孩子”。同时,也会再现童年的时光和童年未被实现的憧憬与愿望。童年越有问题的,这时就越渴望改造恋人。假若改造成功了,那仿佛也意味着以前的命运被改变了。

第一次童年,当我们“成熟”时,即人格基本定型时,是六岁。做父母的多有体会,六岁的孩子和五岁的孩子有很大差异。其中一个重要的差异或许是,六岁的孩子在相当程度上放弃了改造父母的愿望,他们学会了接受事实,接受“父母就是这个样子”的事实。不过,改造梦想并未消失,只是深深地压抑到潜意识深处而已。

第二次童年,第六年时极可能会重现这样一个心理过程。前六年,我们潜意识深处的渴望——改造父母、纠正童年的错误——又被唤醒,我们把这个愿望投射在恋人身上,像六岁前渴望改造父母一样而渴望改造他们,但到了第六年,我们再次发现,这是行不通的,我们得再次放弃这个改造梦。

这时,一定会有巨大的失望,我们的意志再次被命运嘲弄,我们会惊讶地发现,这个最亲密的人根本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他(她)似乎完全是另外一个人。

他(她)的确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我们其实是将自己的想象强加在他(她)的头上,当我们看到他(她)时,看见的不是对方的真实存在,而是自己加诸在他(她)身上的幻想。他(她)的确是另外一个人,而这恰恰是他(她)的真实存在。

由此,这也是一个巨大的契机。假若两人都看到了对方的真实存在,并愿意接受彼此的真实存在,那么,一个新的、真实的关系就会得以建立,这个关系看起来不如前六年的关系那么动人,但它更稳固、更牢靠、更有弹性,也更轻松自如。

假若这个关系发展下去,它会越来越深入,越来越迷人。

我们常说,相恋容易相处难。相恋时,其实我们没有和对方的真实存在打交道,我们是将自己的幻想投射到对方身上,然后与自己的幻想打交道,这自然比较容易。相处时,我们就要看到彼此的真实存在,从而能适当地放下自己,与那个和自己一样拥有独立意志的人打交道。这的确更难。

小知识/七年之痒的由来

“七年之痒”是一个舶来词,源自美国著名影星玛丽莲·梦露主演的同名影片。这部影片是一个轻喜剧,讲述的是一个结婚七年的男子在妻子去乡间度假后,被刚搬来的风骚的女房客撩拨得心猿意马,整日对其想入非非,但最后还是幡然省悟,悬崖勒马,回到妻子身边。

按照词义,七年之痒很容易被理解为到婚恋第七年才产生的不轻不重的问题,一般常被称为审美疲劳。

不过,在我看来,七年之痒并非指到了第七年才产生问题。其实问题早就产生了,但两人都在忍受,都在给对方也给自己留点机会。然而,到了第七年,再也不愿意忍受了。

所以,七年之痒并非仅仅是轻轻地痒,而可能是大问题,因为许多婚姻或恋爱是在第七年结束的。

幻觉常在第六年破灭

爱情,是对再一次重复童年的憧憬,这就导致了这样一个结果:童年美好,爱情就重复了美好;童年不幸,爱情就重复了不幸。

当然,很少有人会明确地期待不幸的爱情,我们一开始总是憧憬着爱情的幸福和快乐,只是到了后来才发现,所谓的爱情居然与童年如此相像,那个我们寄予了很大期望的异性,原来与令自己失望的异性父母那么相像。

在我的博客上,一个叫“愚者”的网友写了她的心路历程。她写道:

我即将踏入婚姻的第七年,今年是第六年。我突然发现,我的丈夫仿佛重复着我父亲的足迹。我结婚时,下定决心选择一位爱我多过我爱的人,选择一位有责任心的、和我父亲完全不同的人。我父亲的事业曾遇到重大挫折,一蹶不振,弃家庭于不顾。

现在,我丈夫也遇到了事业的瓶颈。我的丈夫,和当年我父亲一样想自己去做点买卖,同样也缺少资金,同样也想向我的亲戚借钱,同样一旦遭到拒绝就火冒三丈。

我感觉有点恐惧,因为我父亲当年在我母亲的帮助下借到了钱做生意,但生意失败了,从此我家四分五裂。当时年少的我,看到父亲弃家而不顾,而母亲为应付亲戚和各式各样的债主痛苦不堪。

现在,究竟是我在重复我母亲的足迹还是我丈夫在重复我父亲的经历?对此我感到迷惑。

这是意识与潜意识的分裂。意识上,她想找一个与父亲完全不同的男子,但潜意识还是指引她找到了与父亲像极了的男子,甚至还令她与丈夫重复了与自己父母的历史。

究竟是她在重复她母亲的足迹,还是她丈夫在重复她父亲的经历呢?这是一个双重问题。从她丈夫的角度看,想必他也在重复自己童年的一些经历;从她的角度而言,她显然是在重复自己童年时的一些经历。

这些可怕的命运重复是怎样发生的呢?

这是潜意识的力量。有人向我反映,在《一见钟情或是致命诱惑》中,我漏写了一种情况——因为对父母不满,所以会对与父母完全不同的异性一见钟情。

这样的一见钟情,其实常常只是一个表面现象。意识上,我们好像是被这些异性与自己父母完全不同的地方吸引了;潜意识上,我们还是被这些异性与自己父母相同的地方深深地打动。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我们第一次爱上异性,一定是爱上我们的异性父母。这种第一次产生的生命感觉留下的印象是如此之深,以至于当它再次在一个异性身上强烈重复时,必定是因为这个异性像极了自己的异性父母。

在《迷恋:源自幻象的爱》中,我举过这样一个例子:H对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一见钟情,他原以为是因为他一直憧憬外向快乐的女孩,但过了多年后他才突然明白,他对她一见钟情时,恰恰是因为她陷入了抑郁之中,而他的妈妈一直是抑郁的。H对现实妈妈的抑郁很不满,于是他从小就在心中勾勒了外向快乐的理想女性的形象,但当一见钟情发生之时,打动他的并非那个女孩的活泼开朗,而是他早已习惯并曾一度严重抵触的忧伤。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事实,然而,有趣的是,H也是到了第六年的时候,才突然明白了这一点,才做到了放弃幻想,直视真相。

不要执着于幻象,要看清真相

七年之痒,意味着婚恋的第七年会出现严重问题,譬如第三者、分手或离婚等一些标志性事件。不过,从感觉上而言,或许第六年更重要,我所了解的一些婚恋故事,都是在第六年出现了幻觉的破灭感。

一个叫“月凉”的网友在我博客上的一个留言典型地反映了这一点。

在留言中,她写道:“算一下,我今年正好结婚第七年,从去年发现自己的幻想破灭了。别想着靠任何人,只能靠自己。”

幻想破灭了,那么,她的幻想是什么?

我一个朋友的说法可作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前不久与男友分手,两人正是相爱了七年。和“月凉”一样,她也是在去年有了一些破灭感,并预感他们的恋爱即将结束。

她的一个重要的破灭感是,她终于发现,男友是一个花心的男人。

这是一个很有趣的事情。其实,相恋的第一年,她曾离开广州一段时间。不到一个月,其男友就和另一个女孩走到了一起。

显然,从事实上看,她的男友一开始就是花心的。然而,从感觉上看,她却一直到恋爱的第六年才“发现”这个事实,并接受了男友是个花心男人的真相。

任何自发的心理或行为都有道理,那么,她的这种感觉与事实的严重脱节是怎么一回事呢?

答案很简单,她是将自己现实父亲的形象投射到了这个男孩身上。

她对这个男孩一见钟情,后来也发现,这个男友在许多方面像她父亲。但他毕竟不是父亲,并且还有一些关键性的差异,其中一个差异就是,她父亲对母亲非常忠诚。

于是,当她看到这个男孩时,其实常常看到的不是他,而是她投射到他身上的幻象。这个幻象的一个重要内容是忠诚。

因此,尽管这个男孩一开始就显得很不忠诚,并且以后也有一些信息显示他很花心,但她将这些不符合她的理想男人原型的信息都给过滤掉了,没有让它们进入她的意识。不过,她其实很在乎这些信息,并试图通过一些方式努力改造男友。这些方式的原则就是“对他好”,就像她的妈妈对她爸爸那样的好。

然而,这些改造努力几乎都会失败,一个花心的男子,很少会因为女友“对他好”而放弃花心。她男友也不例外,他也有自己的逻辑——“我只把你当老婆,其他的女子都是玩玩而已”。他用这套自欺欺人的逻辑解决了自己内心的矛盾,于是可以一边很爱女友,一边非常花心。

这样的事情一再发生,到了最后,她就不得不去直面这个事实。只是,直面事实的时间选在了第六年。

我这位朋友,并非是简单地重复童年的苦难。毕竟,她的父亲不是花花公子,相反很忠诚,而她在家中也是最受宠的,爸爸妈妈都爱她胜于爱彼此。她也有过一些改造梦想,但都与忠诚无关。她花六年时间才接受男友花心的事实,可能反映的是一个普遍性的规律——和第一个童年一样,在恋爱的第二个童年,也是在第六年的时候才开始成熟,才能做到放弃自欺欺人,放弃幻想,直面并接受一些真相。

幻灭感产生之后,会有更多真爱

不是所有的婚恋都会经历七年之痒,有很多婚恋,还没到第六年或第七年就严重地痒了,甚至几天、几个月就结束了。

然而,即便这些短命的婚恋,也是对童年的又一次重复。

一位男士谈过一次为时三年的恋爱,前两年尽管有些磕磕碰碰,但两人相处整体上是非常默契的。然而,到了第三年,一些严重的问题爆发出来,女友一度指责他自私。深谈之下,他发现女友是真的相信他是自私的,而不是一个简单的指责,这令他极其伤心,因为他一直认为自己宽容大度,而身边所有朋友也都是这样称赞他的。

之后,女友一次又一次误解他,并且还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事,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最后,两人分手。

后来,他了解到,女友三岁时,她的父亲离家出走,与另一个女人组建了一个家庭,这对她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这可以理解为,这个女孩在重复她童年的经历。三岁时,被父亲抛弃;恋爱三年时,她在潜意识力量的推动下,做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事,以再次重复这种被抛弃的经历。她说男友自私,其实只不过是将她心中的父亲的自私形象投射到了男友身上。

当然,她并非想被抛弃。假若男友仍然一如既往地对她好,甚至对她更好,他们的关系能安全地度过这个第三年,那么,她童年被父亲抛弃的痛苦就会得到很大程度上的修复。可惜,她没有这个好运气。

我们多数人都没这个好运气,因为当我们因潜意识的指挥而去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时,我们的另一半不会明白我们在干什么,他们最后也会和我们一样落入我们潜意识的圈套,认同我们的投射,然后和我们一起重复童年的苦难。

当然,特殊的“三年之痒”也罢,普遍的七年之痒也罢,都有其特殊的意义:令我们放下幻象,从而看到恋人的真实存在。

看到了真实存在,就要做一个抉择:是继续幻想,还是和恋人的真实存在打交道。

假若继续维持幻想,那么这个亲密关系就只有瓦解,然后换一个人,继续幻想下去。

我一个已离婚的朋友回忆她的七年之痒时说,她和前夫早就有了问题,但都一直忍着,都对自己说,给彼此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但到了第六年,她和他都不想忍了,于是分居。分居一个月后,他好像放弃了幻想,不再渴望改变她,而开始改变自己,用一种新的方式与她相处。

然而,她认为自己没有任何责任,她拒绝改变自己,仍渴望改变他。也就是说,她仍在坚持心中的幻想,而不愿也不能与真实的他打交道。

结果,到了第七年,他们离婚。现在,她有些后悔,她说,假若自己当时能懂得这一切,不再总想着改变他,而开始自我改变,那么他们也许不必离婚。

不过,看到了恋人的真实存在,并不意味着关系一定有救,有时结束反而是最好的选择。譬如,前面我提到的那个女孩,她终于放弃了投射到男友身上的忠诚幻象,接受了男友是一个花花公子的事实,而她绝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那么分手对于她而言就是最好的选择。

所以,当陷入七年之痒时,不必惶恐,也不必沮丧,相反应去认识到它的价值,并接受自己的幻灭感。这种幻灭感一定是好的。只有当幻灭感产生后,接下来的相处,才可能是真正意义上的相爱。两个幻影,不管多么迷恋彼此,都不过是幻影而已。

学会幸福就重复幸福,学会不幸就重复不幸;

学会信任就重复信任,学会敌视就重复敌视;

……

不要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这句话,是我们最常听到的警句之一。之所以最常听到,正是因为,这是最难做到的。

其实,我们大多数人的人生,就是不断地重复同样的事情。

如果你得到了幸福,你就重复幸福;如果你学会了信任,你就重复信任。

相反,如果你得到了痛苦,你就重复痛苦;如果你学会了敌视,你就重复敌视。

很多心理学家认为,这种强迫性重复,就是所谓的命运。

而不幸的人,大多数时候就是在不断地重复同样的错误,不断地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但这个地方其实没有罪,让我们跌倒的,是我们自己。

譬如,旁观别人时,你可能很容易就发现:嘿,那个家伙,在一个萝卜坑里摔了一跤后,哭了一会儿走开了,但一会儿又回过头来,走到那个萝卜坑里,又摔了一跤,接着又哇哇大哭,然后抱怨命运的不公平。

真荒谬!这个家伙真是令人纳闷!你可能会这样感叹。

但是,如果你认真地审视自己,你会不情愿地发现,也至少有一两个坑,令你不断地摔跤。

小知识/强迫性重复

一百多年前,一位著名的心理学家在对他的孩子进行观察时发现,孩子在经历了一件痛苦或者快乐的事情之后,会在以后不自觉地反复制造同样的机会,以便体验同样的情感。

这位心理学家把这种现象称为强迫性重复。

在人际关系中,强迫性重复可以理解为一个人小时候形成的关系模式的不断复制。

譬如,一个人小时候的关系模式是信任,那么他就会不断复制信任,最后不仅能赢得一般人的信任,还能赢得那些很难相处的人的信任。按照心理学家曾奇峰的观点,是这个人自己教会了那些难相处的人去信任他。

相反,如果小时候的关系模式是充满敌意的,那么他就会不断复制敌意,最后他不仅对那些与他有冲突的人充满敌意,对那些本来对他很好的人也充满敌意,最后这些人也真的从友善转向了敌意。可以说,是他教会了那些本来对他友善的人转而提防他。

当然,这一切都是相对的,因为他在教别人的时候,别人也会教他。

不过,这种“教”,是在不自觉的情况下进行的,所以更正起来尤其困难,这让我们忍不住悲叹命运。

恋爱:两人强迫性重复的双重奏

一名才女,在一般的场合中,她可以不说错一句话,不做错一件事,总能挑选在最恰当的时候说最恰当的话,并赢得人们的瞩目与尊重。

然而,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制造一个大麻烦,然后花上巨大的力气去化解这个麻烦。这些麻烦都与男人有关。她有过一次婚姻,当时她只花了一个星期就与一个男人完成了从相识、相爱到结婚的整个过程。后来,她花了三年的时间去解除这个婚姻。

她还曾经谈过一次没有希望的恋爱,并为这次恋爱付出了巨大的努力,譬如轻而易举地放弃出国机会。但在其他人眼里,这场恋爱一开始便没有希望。

但她就是要不断这样做:找到一个不适合的男人,然后彼此相爱并相互折磨数年,最后分手。

这是典型的强迫性重复。她有非凡的才华,而且很有魅力,应该可以轻松地赢得幸福生活,但她就是做不到,一次又一次地跌倒在自己制造的大坑里。

男人和女人建立亲密关系,习惯了幸福的人,会在这个关系中制造爱,而习惯了不幸的人,会在这个关系中制造恨。

在电视台工作的阿钟,才华横溢,仪表堂堂,女友换了一个又一个,但他明确表示,女人根本就不可靠,她们好吃懒做,无情无义,只想靠男人养。

他找的这些女友,多数的确符合他的描述。但天下那么多好女孩,他为什么就不选呢?

其实,他就是为了验证他的断言——“女人不好”,所以才找那样的女友。

他这样做,也是为了进行强迫性重复。他幼年丧父,妈妈后来不断换情人而对他不闻不问,他心里埋下了对妈妈强烈的恨。当妈妈在他18岁时遭遇车祸死亡后,他就开始了花花公子生涯。他之所以找那样的女孩,只不过是为了继续表达他对妈妈的恨。

妈妈不可靠,所以他要一再找不可靠的女人,以证实他对妈妈的攻击的确是合理的。

他遇到过好女孩,也深深地爱过她。但是,他太挑剔了,一发现女孩的任何缺点,都会给予毫不留情的攻击。最后,这个女孩离开了他,这让他很绝望,让他悲叹:“原来这么好的女孩也一样靠不住!”

但这种“靠不住”的结局,正是他自己制造的。他没有学会掌握幸福,他只学会了重复灾难。

重复是因为我们惧怕丧失预见力

强迫性重复无处不在,就好像是,我们只习惯拥有过的生活,如果现在的生活变得与过去不一样了,我们就得做点什么事情,把现在弄得和过去一个样。

聪明、漂亮的波西在一家大型公司上班。一开始,同事和上司都喜欢她,这让她感到很欣喜,因为她认为,她最大的难题就是不知道怎么和别人打交道。其实,她之所以逃离上一家公司,就是因为她觉得她和那家公司的同事以及上司的关系都搞砸了,她被严重孤立。

但是,在新公司刚待了一个星期后,波西突然觉得情绪非常低落,她反省这一星期的生活,觉得她有很多地方都做错了,认为自己肯定得罪了顶头上司,还有身边的几个同事。

到了第二个星期的星期一,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公司,发现大家的确对她有点不理不睬(实际是大家太忙)。于是,她悲叹:“看来这是真的,我又把关系给搞砸了。”

这一天里,她做错了好几件事,譬如删错了电脑里的文件,碰翻了一个同事桌子上的水,和上司打招呼时却想不起上司姓什么。

结果,等到下班的时候,她更加认为自己和同事的关系不可救药了。

波西这种情形,也是典型的强迫性重复。和多数习惯了不幸的人一样,当事情真正有些好转时,她会觉得不安,会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不对劲。

这种不安,是她的控制感在作祟。长期生活在不幸的环境中,我们会发展出特殊的预见能力来,也就是说,我们能够预见,自己会在什么时候遭受其他人的欺负和折磨。这种预见能力会适当地保护我们免于遭受更可怕的折磨。

但是,等到了新环境中,我们的预见能力就丧失了,我们会觉得一切好像乱糟糟的:“怎么别人对待我的方式,和我想象的不一样呢?”

这个时候,我们就会在无意识的指引下去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从而把事情搞砸,让本来对自己友善的人添一点敌意,让本来对自己关心的人多一点不耐烦。等他们这样做的时候,我们虽然觉得很悲伤:“为什么他们终于还是对我不好了?”但另一方面,我们内心深处会安静下来,知道一切又在自己的预见中。

无论好的强迫性重复还是糟糕的强迫性重复,改变起来都不是很容易的事情。所以,你会看到,一些坚信会赢得别人爱与支持的人,哪怕被拒绝100次,仍然会若无其事地与你交往。相反,另外一个人,你对他好了99次,但只有一次疏忽,就被他抓住,并被当作你不爱他、不支持他的证据了。

要建立好的强迫性重复,最好的办法就是父母在孩子童年时给他爱与支持,同时尊重孩子的独立性,给予他足够的信任。那么,孩子就会学到爱、信任、独立与自强,并把这些好的东西不断地在他的人生中进行一遍又一遍的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