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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等着对方提出分手的人,内心的安全感相对较高,他们虽然也不想自己被伤害,但相对于伤害别人,他们宁愿被伤害。

前两天晚上,我梦见我男友对我说,有一个女教师喜欢上他,而他觉得她也挺好的。

听到他这么说,我心里挺不舒服,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那种感觉。

然后没多久,我就碰上他推着一辆自行车和她一起去逛街。我很好奇,想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要交往了,所以悄悄地跟在他们后面。他们逛了一会儿后,两人各自进了男、女厕所。随后,我醒过来。

之前,我还有三次梦到他有第三者,差不多是每隔两三个月就会做一次这样的梦。

相比第四次,前三次更糟糕。有一次,我梦见他与另一个女孩好上了,那女孩还怀孕了。而这些都是一个男人告诉我的,那男人还对我说,他也喜欢我男友,他们偶尔还会在一起。我当时就觉得恶心,原来他还是同性恋。

现实中的我,虽然有点怀疑男友对我的感情,怀疑我们的未来,但我没想过他会有第三者。男友总说他很喜欢我,对我很忠诚,我也没有发现任何迹象证明他有外心。

这是为什么啊?

为什么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梦见他,每次结果都是背叛?

并且,为什么我将他的形象丑化得那么厉害,现实中我从没想过他会是同性恋啊?

我很迷茫,不知这梦是预告还是相反的。

分手背后的心理诡计

电话中,林雪听起来是一个很爽朗的女孩。

她承认这一点,说自己是一个藏不住心事的人。每次做了男友有“新欢”的梦后,她都会把梦告诉男友,并且“添油加醋一番,然后说他很坏”。之后,两人都会吵几句,林雪说:“我是(下意识地)借机和他吵。”

被“冤枉”了的男友自然会反击,并反驳她说:“一定是相反的,其实是你想找新欢。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白天胡思乱想了,晚上就做了这样的梦,却栽赃到我头上。”

林雪知道自己的梦有些怪异,因为她没有看到有迹象表明男友花心,“我只是感觉上对他有怀疑,怀疑他对我不好,我们的感情不稳定,没有未来”。“你想和男友分手吗?”我问她。

她没有直接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说,他们相爱三年了,一开始还好,但因为男友整天忙工作顾不上她,“我心里很不舒服,便和他吵,吵过后他就会好一点,但不久又恢复到老样子”。

尽管很不满,但林雪从未直接提出过分手。相反,她倒是老对男友说:“你另找一个女孩吧,我们不合适。”

这就是这个梦的答案了。

正常的人,爱过之后提分手,都是一件艰难的事情,因为这会伤害对方。不管对方让自己多么不满,但毕竟是爱过,所以想到分手都会难过。

而有部分人,等意识到对方将提分手时,会争着先提出分手,与其被抛弃,不如先抛弃对方,那样心里会好受一些。

这些抢着提出分手的人,内心的安全感相对较低,他们很惧怕被伤害,那样显得自己是弱者,而对方是强者。

然而,也有很多人,尽管是自己想分手,但却不想伤害对方,于是希望对方主动提出分手,这样造成的伤害就少一些。

这些等着对方提出分手的人,内心的安全感相对较高,他们虽然也不想自己被伤害,但相对于伤害别人,他们宁愿被伤害。

林雪属于后一种人。

她的梦,也正是她那句话的意思:你去找第三者吧,你去爱别的女孩吧,这样我就可以不那么内疚地走了。

必须强调,在很多情形下,等着对方提分手的人,并不比抢着提分手的人更有“良心”,更懂得爱。

相反,等着对方提分手的人,从另一个方面来说,其实是不想承担“做坏人”的恶名和责任。

海灵格说,一场感情,无论其变得多么糟糕,但作出结束的决定并将其提出来,都不是很容易的事。因为,主动提出分手的人,显然应该承担更大的责任,更容易被斥责为“情感刽子手”,被认为是伤害这场感情的肇事者。我们不想这样做,不想被外人斥责,不想留下口实让对方指责,也不想承担由此而带来的内疚感。

于是,很多情侣就那么耗着。海灵格说,他看到大量的案例:两个人的感情其实早就“死亡”了,两个人对此都心知肚明,并且真切地感受到,这个关系对双方都造成了束缚和伤害,两人都想结束,但是,为了不承担“情感刽子手”的恶名,两人硬是可以耗上几年,只是为了等待对方提出分手。

林雪正是如此。

她说,她对这场感情没有信心,因为“男友不能给我承诺,让我感觉不到可以结婚的信心”。

但其实,是她不想给男友承诺,是她不想与男友结婚。

自相识后,男友多次提出,想带林雪去他家。通常,这是迈向婚姻关系的一个重要标志,但林雪每次都拒绝了男友,她说“我不是那么想去”。“为什么不想去呢?”我问林雪。

她勉强承认,她对男友缺少感觉,而且“他的工作一般,前途渺茫,我不是很看好”。

事情再明确不过了,林雪显然是想和男友分手。

但是,林雪自认是一个善良的女孩,而且朋友们也都这样说她,她喜欢自己的善良。

这样问题就来了——她想在分手这件事上仍留下“善良”的名声。又想分手,又想留“善良”之名,而男友显然又爱她,那怎么办呢?最好的办法就是,男友有了第三者。

所以,林雪才会对他说:“你去找别的女孩吧,我们不合适。”

所以,林雪会梦见男友有了第三者。

弗洛伊德说,梦是愿望的实现。男友有第三者,这也恰是林雪藏在潜意识浅层的愿望。当这个愿望实现后,她就可以一箭双雕了:理所应当地分手,并且没有任何内疚感。此外,还会有道德上的优越感。

这是很微妙的心理。尽管她对男友说“你去找别的女人吧”,但她又说:“如果他做了错事,如果他一旦出现这种情况(找了新欢),我会恨死他,我会毫不留情的!”

在电话中,即便在这个时候,已经明显有了强烈情绪的林雪仍然没有说出“分手”两个字。

或许,对于她来说,分手是一个道德上的巨大污点,自己绝不能这样做,最好是男友找了第三者,而且还是男友提出分手,那样“我会把一切责任都归咎到他身上”。

也就是说,在结束感情这件事上,男友应该负100%的责任,而她没有一点责任,相反还是一个受害者,是一个值得同情的对象。

但是,这种“完美愿望”是很难实现的,因为男友喜欢她,既不会去找第三者,更不会提出分手。于是,林雪只好不断地做这种怪诞的梦。

两种心态让我们不愿提分手

像林雪这样的心理,是非常常见的。我听到过很多故事,一些男人和女人,他们总是“被抛弃者”,尽管有过多次恋爱,但他们从来没有主动做过“感情终结者”。为了等待对方提出分手,他们可以等一年、两年、三年甚至许多年。

譬如,一个25岁的女孩,她21岁起开始和一个男孩谈恋爱。那个男孩住在她家里,她的父母“像对待亲儿子”一样对待她的男友,在他毕业时帮他找工作,在他工作上遇到麻烦时帮他解决。她也无微不至地照顾男友,“自信是一个完美的女朋友”。但是,这个男孩,却和另一个女孩上床了。被她发现后,他乞求她不要和他分手,因为他还爱着她。

这个女孩说,为什么这个男人这么恬不知耻,得到了这么多还背叛她?我问她,既然这个男孩这么糟糕,为什么不和他分手?她承认自己对他已没有爱,她的父母已经非常反感他,这个男孩也没有威胁她如果分手就报复她或她家人,但她就是说不出“分手”两字。

再谈下去,这女孩终于承认,她最恨的是,这个没有廉耻的男人为什么不主动滚出她的家,从她的视野消失。

自认为在某一方面完美的人,势必在这一方面存在着严重的心理问题。这个25岁的女孩恰恰如此,她自认为是“完美的女朋友”,所以不能犯一点错误,不能像“坏女孩”一样“水性杨花”,也不能做“感情的终结者”。

“完美的女朋友”,必然伴随着“坏透的男朋友”。否则,衬托不出她的完美来。从这一点上讲,这个女孩内心深处,或许是很依恋这个男孩的,因为只有这样,她的完美情结才能得到满足。相反,如果她碰上一个“完美的男朋友”,只怕会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享受。

这是很多人提不出分手的重要原因。

以下两种心理,让人做不了一个“感情的终结者”。

第一,赌徒心理。即,我投入了10分,希望对方能回报10分,但对方却只回报了1分,我太不甘心了。于是,我继续投入,希望能拿回那没有得到的9分。但对方一如既往地不肯给予回报,于是自己的损失越来越大,而“不甘心”的心态也越来越强。

第二,自恋心理。这样的人有另一种“完美情结”:我很聪明,我永远不会错。于是,当他们发现自己选错了一个异性时,他们非常难过,但主要不是为了这个异性带给自己的伤害而难过,而是为“我怎么会看错他(她)”而难过。由此,他们拒绝直面这个事实。相反,要么是拼命遮掩,对别人说,恋人是多么好;要么是拼命去改造恋人,希望恋人能变得好起来,但这种改造,目的并非是为了恋人好,而是为了满足自己“没有选错人”这种自恋的心态。

所以说,不肯与“错误的恋人”分手的人,并不都是“好人”。他们为了追求自己的“完美情结”和道德制高点,既牺牲了自己的幸福,也会牺牲对方的幸福。因为,感觉最终仍将是压倒一切的东西,他们不可能回避这一点,勉强与恋人生活在一起,最终使得他们对恋人的反感和敌意越来越浓,这样下去的话,就算不分手,对恋人也将是一种折磨。何况,很多有这种心态的人,最终还是选择了分手,那对恋人的伤害会更大。

真爱,需要决心、勇气和真正的责任感。懂得真爱的人,要为对方负责,但同样需要对自己负责。那些一味在恋爱中扮演“永远不会错”的人,其实恰恰是不懂得真爱的人。

一位女士,年轻谈恋爱时,觉得对男友没感觉,于是相恋一个月后提出了分手。男友很爱她,又很善于哄女孩,他用了浑身解数去哄这个女孩回心转意。那女孩知道他是在哄他,但看到他对自己这么好,不忍心离开,于是继续交往下去。再过一个月,仍然没有感觉的她再次提出分手,他再次使出浑身解数去哄她,她再次不忍心,于是继续交往下去。再过一个月,她再次提分手,他再次哄她……这样循环了12次后,他们结婚了。

结婚后,丈夫对她一如既往地好,她一如既往地没有感觉。但结婚意味着承诺,而她又极重承诺极善良,并认为这是自己最大的两个优点。她不忍心破坏自己的这两个优点,但她也无法改变自己不爱丈夫这个事实……

终于,在婚后的第四年,因为丈夫赌气说了句“那就离婚吧”,她抓住这句话,与丈夫离婚了,并且一再对他说“是你想和我离婚的”。即便这个时候,她仍然不愿意做“恶人”,不愿意承认,是她想和丈夫分手。

但她仍一如既往地善良。离婚后,想起前夫这么多年来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爱,她陷入了深深的抑郁,甚至想到自杀。

这时,她才明白,真正的善良就是尊重自己的感受,在相恋的第一个月时就分手。

是她自己杀死了自己,这是她的主动选择,并不是她丈夫的需要。所以,她要为这一点负责,假若她因此对丈夫有怨气,那就是她在玩嫁祸的游戏了。

我亲手杀死了一个23岁的女孩,她刚刚大学毕业。不过,没有人知道是我杀死了这个女孩。

并且,只要我不说出是我杀死了她,人们就都认为是我丈夫杀死了这个女孩。

菲菲是我在一个课程中遇到的同学,她来上这个课程,是因为她面临着一个巨大的难题——离婚还是不离婚。

表面看上去,她好像没有什么理由不离婚,这个婚姻好像也快没救了。但是,我和她聊了一次后发现,她的几次恋爱和这次婚姻都有一个特点:都是在相处两年半的时候结束的。此外,也知道她两岁半时妈妈和爸爸离婚,而她跟爸爸。

这显然是一种轮回,是她自己在潜意识的驱使下不断重复两岁半时被妈妈“抛弃”的痛苦经历。我指出了这一点,并明确告诉她,这是她的潜意识主动追求的结果。

同时,主持这个课程的老师也给她做了一次治疗。当天晚上,她做了上面描述的那个梦,而醒来后,她没有动弹,而是保持刚醒来时的姿势不动,然后让梦中的这些情节一个个地在脑海中进行自由联想,通过这个办法,她很快明白了这个梦的含义。

关键是23岁的女孩这个情节。对于这个情节,她联想到自己23岁时,那时她大学毕业。23岁堪称她生命中最亮丽的时刻,其中一个典型事件是她在学校一次活动中被评为校花。

两年后,她结婚了。结婚后,她觉得,她的漂亮和风采会给丈夫造成压力。于是,她努力收敛起自己的活力,很少参加社交活动,不买漂亮衣服,甚至有时故意把自己打扮得丑一些。

这就是梦中她杀死那个23岁女孩的寓意了。她的确做了这样的事情,只不过杀死的是她自己。

一直以来,她觉得自己为丈夫做了太多牺牲,但丈夫却对她越来越冷淡,这让她非常愤怒,这是她提出离婚的一个重要原因。

然而,这个梦告诉她,是她自己杀死了自己,这是她的主动选择,并不是她丈夫的需要。所以,她要为这一点负责,假若她因此对丈夫有怨气,那就是她在玩嫁祸的游戏了。

事实上,她一直以来的确无形中在玩这个游戏,她的朋友们多数都赞同她离婚,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他们认为,她结婚后风采一天不如一天了。

不过,为什么会故意压制自己的风采呢?前面提到,这是因为她认为,她如果太漂亮了丈夫会有压力,他会觉得配不上她,也担心她招蜂引蝶。不过,在这次自我解梦中,她通过自由联想明白,这种想法的表面原因是她认为这是丈夫的需要。但其实它由来已久,并最初是在她的原生家庭中形成的。

她的妈妈也是美女,而妈妈与爸爸离婚,菲菲一个下意识的分析是,妈妈太漂亮,而爸爸不放心她,两人因而起了很多纠纷,最终导致了离婚。

不仅如此,爸爸也特别不喜欢菲菲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爸爸这样做,表面上的一个理由是,女孩子这么做是虚荣和轻浮的,但菲菲潜意识中的认识是,爸爸与她相依为命,很害怕她太受欢迎而远离自己。菲菲作为女儿,和其他女孩一样,愿意向爸爸表达忠诚,所以无形中一直压抑自己的风采。

“那么,你的丈夫呢?你能确定他也有类似的心理吗?”在菲菲讲完她的解梦后,我问她。她想了想,回答说,多少也有。

对此,我解释说,即便丈夫真的有这种心理,这里面也有很大的矛盾。是的,很多男人惧怕妻子不忠,为此会有意无意地向妻子施加压力,让妻子收敛其风采,但是,假若这个妻子真这样做了,甚至还做得很成功很彻底,那么她很容易收获一个恶果——她丈夫对她的兴趣日益下降,最终对她再无兴趣甚至抛弃她。

这种心理,就好像小孩子一样,一开始收获了一个迷人的礼物,非常爱惜,但礼物越来越破旧,最终被他扔在了一个角落里。

所以,不管丈夫是怎样的心理,一个女子都应保持风采。这样一来,她的情人或丈夫会有压力,但这压力会让他更用心去珍惜。

同时,这个保持着自己风采的女子还可以让他相信,她对爱情是忠诚的。她可以既光彩照人又保持爱的忠诚,这并不是一对矛盾。

菲菲说,她接受这个道理。她之所以压制自己的风采,是因为她将这两点视为不可并存的矛盾,但她相信,她从现在起可以学习一边找回那个23岁女孩的风采,一边又让自己和丈夫相信爱的忠贞。

这是一个稍稍长远的目标了。而更现实的一个启发是,菲菲说,通过这个梦,她愈加明白,她原来之所以如此迫切地要和丈夫离婚,一个重要原因是推卸自毁的责任,而一旦将这个责任承担到自己身上,离婚一事似乎就不是那么迫切了。

男人很容易有一个共同的“第三者”——事业或爱好。当他们过于投入地做这些事情时,他们的爱人会吃醋,就像吃别的女人的醋一样。

所有确定性的根源就在于:你在并且我在!

这是马丁·布伯的一句话,这句话谈到马丁·布伯的哲学观核心——一个人只有在关系中,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我们常讲“享受孤独”,但真正能做到这一点的,可能一万个人里都找不出一个。假若围裹着自己的,只有彻头彻尾的孤独感,一个人就会生出想死去的念头,因为没有关系的牵系,那感觉已接近死。所以,德国哲学家弗里德里希·雅各比也说:

没有“你”,“我”是不可能的。

马丁·布伯和弗里德里希·雅各比的这两句话一点都不晦涩,相信无数人都深有体会,当某一瞬间,觉得世界上了无牵挂时,自己就会生出死亡的念头甚至冲动来。

这种念头生出之前,你已有许多不舒服的感觉。这些感觉,用心理学的术语可以概括成“自体感的解体”,或者说是“自我存在感的消失”。

由此不难理解,为什么一个重要关系的结束,对一个人的打击会那么剧烈,因为没有谁能够彻底独立存在。

不过,必须澄清的一点是,马丁·布伯和弗里德里希·雅各比都是宗教哲学家,他们所说的“你”首先是上帝,其次才是人。

也就是说,他们认为,必须心中有上帝这个“你”,“我”才会有存在感。

但是,假若我们没有一个明确的信仰,那么,我们就会将对关系的全部期待放到与某个人的关系上,这样一来,这个关系便承担了不能承受的重量。

也许是“上帝”知道,一个关系承受不住一个人的生命重量,于是,每一个新生命,一开始便处于两个关系之中:他/她和妈妈的关系,他/她和爸爸的关系。必须看到的一个事实是,这天然就是一个三角关系。

尽管无数歌曲、小说和电影中的爱情都是两个人的,但从物理学和几何学上讲,两个人组成的关系只是一条线,脆弱、不平衡。相反,一个三角关系才容易是平衡的、稳定的。

所以,最好有孩子这个“爱的结晶”,否则一个夫妻关系便是不平衡的,难以经得起考验。

如果一个妈妈和孩子的关系太过于紧密,那么这个三角关系就失衡了。爸爸会觉得没有自己容身之地,于是他就会渴望建立新的关系。

三角关系中的一角不必非得是人,也可以是事业或其他事物。譬如,李银河和王小波没要孩子,但他们共同做同性恋的调查研究,也一起写书,那便是他们的“第三者”。

很多人想学习李银河和王小波。但是,假若只对人感兴趣,而对一个事业或爱好缺乏投入感,那么他们的关系一定是不稳定的,要么是他,要么是她,总会有要找一个真正的第三者的冲动。

男人很容易有一个共同的“第三者”——事业或爱好。当他们过于投入地做这些事情时,他们的爱人会吃醋,就像吃别的女人的醋一样。我一个朋友爱摄影,每当他认真地调照片、擦镜头或表现出对相机爱不释手时,他的她便会大发脾气,就仿佛相机和镜头是情敌。

但她也有她的“第三者”——女儿,她差不多把80%的精力投入到女儿身上。

这也是多数家庭的共同特点,男人的“第三者”是事业,女人的“第三者”是孩子,这样每个人都处于三角关系中,家庭因而变得比较稳定。

一些有智慧的女子知道,老公最好要有一个嗜好,要么嗜好事业,要么嗜好旅游、收藏、摄影、音乐或体育等,嗜好便是一个稳固的第三者。所以,我对我这个朋友的太太说,“你最好接受相机和镜头这种情敌,否则你可能就要面对真正的情敌”。

不要期望把你的全部注意力放到一个人身上,也不要期望那个人的全部注意力放到你身上,这种状况一定只是暂时的,它非常不稳固。

我和多名做第三者成瘾的女子聊过,她们坦言,其实在她们的“爱情故事”中,一个重要成分是——“击败另一个女人”。这个成分非常重要,甚至比“得到一个男人”还重要。因为这种内心深处的或明或暗的想法,她们其实会逃避二元关系,一旦当男人真下了离婚的决心时,她们反而立即逃跑,结束这个关系,然后再开始一场新的爱情,继续做第三者。

显然,这种第三者成瘾的女子是有心理问题的,她们想击败一个女人,这是一种病态的情结。按照弗洛伊德的理论,一个女孩,在3~5岁时,她会渴望在她与爸爸和妈妈的这个三角关系中占上风,即她会渴望爸爸爱她胜于爱妈妈(或家中其他女性),如果这个愿望没有实现(或被实现得太过分),它便会成为一个固着的愿望,隐藏在潜意识深处,一旦找到机会便会渴望实现它。有第三者情结的女子,会对单身的男子不感兴趣,因为在单身男子这里,她找不到“击败另一个女人”的机会。

所以,一个已婚男人对他的情人说:“我爱你,想离婚和你在一起,但我不敢这么做,因为我感觉得到,如果我这样做了,你便会离开我。”

你恨一个人?这种恨就是你的需要。

你讨厌一个人?这种讨厌就是你的需要。

我在广州开过一个6天的课程——“自我觉醒之路”,其中一个重要内容是引导学员形成矛盾的意识。

矛盾的意识,用最简单的话来说就是:看到A,也就看到了-A。

譬如,看到了内向,也就看到了外向;看到了快乐,也就看到了悲伤;看到了强势,也就看到了弱小……

这个道理貌似很简单,但真能用到具体的生活中并不容易,还是先讲一个故事吧。

选择是为了逃避自卑

一个初中同学有一个复杂的爱情故事:他讨厌自己的太太,觉得她不仅丑,而且说话总是不合时宜。总之他一看到太太气就不打一处来,说上一句话就吵,吵上三句就会动手,于是家里总是闹得不得安宁。

同时,他还有一个情人,非常漂亮,而且极其能干,在应酬场合,她不会说错一句话。

面对这种矛盾,他总是在想,一定要和太太离婚,一定要和情人结婚。而情人也说爱他,也多次说自己做好了准备,只要他离婚她就离婚。有时看到他没有离婚的勇气,她就说自己先离婚然后他再离婚……

这貌似是很正常的,毕竟这边是自己钟爱的条件优秀的情人,而那边是讨厌的面目可憎的太太。

但是,这个故事有很多离奇的地方。

首先,他是先和情人有约会的准恋爱关系,再认识太太的。所以,这个情感纠结的历史比他的婚姻还要长。

这很奇怪。我问他,既然先认识了情人,而他们又很相爱,那么为什么没有走到一起去。他回答说,那时他很自卑,觉得自己个子矮小且其貌不扬,而情人是那么漂亮迷人,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她,还担心她对他并不是真心的。

一开始不理解她是否真心,那后来呢?

和太太订婚后他很快就明白,情人对自己的爱是真心的,那时他就想退婚,但总是下不了决心,结果一拖再拖,越拖退婚难度越大,越拖和情人走到一起的代价越大。

在整个讲述过程中,他一再说“这是命”。在咨询中,同样一句话,如果来访者在短时间内说上三次甚至更多,我就会特别留意,并询问对方,这句话的具体意思是什么。这样做,经常会不经意问出非常有价值的结果来,而这次也不例外。

我问他,他一再说“这是命”,这样说的具体意思是什么。

他回答说,他是和太太相亲认识的,而在和太太相亲前,在父母安排下,他已和二十余个女子相过亲,什么样的人都有,但他谁都没答应,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和太太相亲是最后一次。他到了女方家,一进房间,看到屋子里坐着四五个女孩,其中一个明显最难看,他心里一咯噔,暗自祈祷说:“千万不要是她。”

没想到,果真是她,而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应了。他觉得这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所以说“这是命”。

这真是一个关键的细节,揪住这个细节,我一再问他,这个“命”是谁制造的?

最初,他说不知道,也许是老天爷之类的神秘力量吧。但最后,他承认,这是他的选择。

他的右手,有很严重的皮肤病。我问他,这种皮肤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想了想,说结婚后第八年。

我再问,那一年发生了什么重大事情?

他说,那一年,他第二个儿子出生了。他觉得,第二个儿子出生,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亲手在棺材上钉下了最后一颗钉子,他离婚的事情再无可能了。

所以,他恨自己的手。当他这样说时,我能看到,他的右手正微微颤抖。

我再问他,是谁想要第二个儿子。虽然我已有预料,但当他说是他主动和太太商量要第二个孩子时,我还是忍不住有一丝惊讶。

谈到这里,事情就非常清楚了。一开始,他说,是别的因素导致他不能和钟爱的情人在一起,譬如他的太太、孩子,他的父母和亲戚的反对等。但最后,他清楚地看到,一切都是他的选择。

这是意识和潜意识的分裂。意识上,他想和太太离婚,想和梦中情人共度人生,但潜意识上,他根本不想离婚,根本不想和梦中情人一起过日子。所以,尽管和看似完美的情人早就相恋,但他还是选择了与他认为又丑又不会讲话的太太结婚,这是他的渴求。或者说,看似完美的情人,是他意识上的渴求,而看似一无是处的太太,是他潜意识上的渴求。

他潜意识上渴求什么呢?

答案他前面已经给出。他说了,和看似完美的情人在一起,他很自卑。其实不只和她在一起自卑,和其他女孩在一起,他都很自卑。对此,他承认说,那时不只和女孩在一起自卑,在任何人面前他都有强烈的自卑感,他觉得自己很丑,别人不会真心接纳他,只是因为他特别会开玩笑而能给大家带来乐子,所以他的人缘看起来还不错。

“那时,你觉得自己很丑?”我请他注意他的这句话。

“这有什么奇怪的吗?”他回答说,“那时我是这样觉得的,但后来越来越强壮高大,并且挣钱越来越多,这种感觉就没了。”

“你讨厌自己丑吗?”我再问。

“讨厌!”他回答说。

“这种讨厌,和你对太太的讨厌像不像?”

听我这么问,他感到震惊,因为对自己丑的讨厌,和对太太丑的讨厌,这的确是蛮像的。

我解释说:“你对太太的讨厌,其实是对自己内在一部分的讨厌。你内心有一个自卑的小孩,你将这个自卑的小孩投射到太太身上了。也即,你将对自己这一部分的讨厌投射到你太太身上了。

“假若没有太太,这种讨厌就会是你内心的战争。但是,自己讨厌自己这种感觉太痛苦了,而将这种内心的战争转化成外在的关系里的战争,自己就可以获得很大的解脱了,只是这样做伤害了太太。

“这也是你为什么没有选择和看似完美的情人一起生活的重要原因。假若这种内在的冲突没有得到化解,那么,你选择的情人越优秀,你就会越自卑。整天生活在自卑中的感觉很不好受吧?相反,如果选择一个条件很差的配偶,整天让她自卑,而自己高高在上,是不是会舒服很多?虽然这会有很大代价,但毕竟高高在上的滋味还是比自卑要好很多。”

聚焦自己内心深处

我这个初中同学的故事,可以很经典地诠释“看到了A,也就看到了-A”的道理,这在很多方面都有体现:

无比渴望和美貌情人一起生活是A,而-A就是惧怕这种生活,或者说,这种看似美好的生活有巨大代价;和“又丑又不会说话”的太太一起生活的痛苦是A,而-A就是在这种生活中隐藏着的巨大好处。

情人的“完美”是A,而他在情人面前的自惭形秽就是-A;太太的自卑是A,而他在太太面前的高高在上就是-A。

以前,他看上去很自卑是A,而他对高高在上的感觉的渴求就是-A;现在,他看上去很自信是A,而他内心中藏着一个自卑的小孩就是-A。

总之,他的意识和潜意识是分裂的,意识上渴求A,但潜意识上恋栈-A。A的程度看起来有多强,-A的程度看起来也就有多强。对于他而言,意识和潜意识之间的鸿沟太宽了,以至于意识对潜意识的秘密一直没有觉察,这导致他十多年来一直生活在严重的冲突中。

那么,该怎么化解这一冲突呢?关键是将注意力的焦点从外部转移到自己的内部来。以前,他会一直盯着太太和情人,在两者之间犹疑,总是想着该如何在她们之间作选择,但现在,他要明白这是自己内心的事情,答案不再是她们之间的二选一,而是他该如何改变内心。

要改变内心的方法很简单,就是拉近A和-A之间的距离。譬如,对于他而言,这么多年来,A的分数可能是9.5分,-A的分数相应也是9.5分。这就是一个巨大的分裂,但假若A和-A的分数都逐渐减至7分、5分乃至3分,那么冲突就逐渐减轻了。而内心的冲突减轻后,外部的冲突也会相应减轻。

在“自我觉醒之路”的课程中,我留过一个看起来很简单的作业:用5~10个形容词描绘“真实的自己”和“理想的自己”。

其实,这就是A和-A,真实的自己就是A,理想的自己就是-A。

真实的自己是怎么形成的?或者说,我现在的个性是如何形成的?是在关系中形成,更具体而言,就是童年时在与父母等重要亲人相处时形成。

作为新精神分析流派的客体关系理论认为,当孩子呈现某种品质时,得到了父母的亲近,也即在关系中的奖励,那么孩子就会执着于这种品质,并将其视为“好我”。

相反,当孩子呈现某种品质时,遭到了父母的疏远,也即在关系中的惩罚,那么孩子就会惧怕或抵触自己这种品质,并将其视为“坏我”。

通常而言,“真实的自己”也即“好我”。

“好我”和优点不一样,“真实的自己”中有很多缺点,我们会觉得自己某些个性已经严重不适应目前的生活需要了,非常想改变但却改变不了。

但这只是从当下的情形来看的,而假若去审视我们的童年的话,会发现,几乎所有“真实的自己”中的个性,都曾经在与父母的关系中获得过很多好处。也就是说,在我们潜意识深处,其实是将这些个性视为“好的”,认为这些个性会给自己带来很多好处。长大后,我们或许一时碰触不到潜意识深处的感受和想法了,于是忘记了这些个性曾给自己带来的好处。

譬如,3名学员问我,他们的孩子怕猫怕狗,这是怎么回事。还有一些学员也反映过类似问题,但这3名学员反映的问题有一致性,都是他们的孩子怕那种小型的狗,而对大型的狗,惧怕却要少很多。

那么,很简单,猫和小型狗,会让人联想到什么呢?就是毛茸茸的宠物,必须仰赖人的照料才能生存,而且特别在乎主人的关注。

再了解他们的故事会发现,他们的孩子在相当程度上就堪称完美宠物,非常黏人,缺乏独立性,胆子小,同时又蛮好玩。

在我的理解中,因为他们的父母不喜欢孩子有独立意志,所以这些孩子为了维持与父母的关系,尽可能地继续获得父母的亲近和认可,同时又免于惩罚,不得已变得像宠物一样了。但是,他们又不喜欢自己这个样子,只是不得已而为之罢了。

平时,这些孩子的注意力在别的事物上,并不容易看见自己,就没什么问题,但当那些小宠物站在他们面前,就像照镜子一样照出了他们的存在,于是他们一下子变得恐慌起来,但他们其实恐慌的是自己的本来面目。

总能找到你的-A

找到A比较容易,但看到自己身上有-A,这就是一个相当困难的挑战了。

前天,和一个企业家朋友聊天时,我谈到了这个道理。他觉得很有意思,但这好像不能用到他的身上,因为他觉得他非常和谐一致,看不到自己内心有A与-A的冲突。

“是吗?”我说,“这很有意思,请你列一下你的个性吧。”

他列了以下几个:负责、勤劳、善解人意、顽固、强势……这几个个性的相反很容易找到,就是“不负责任、懒惰、任性、灵活、容易受人摆布”。他觉得,这些-A他身上没有。

“你自己身上没有,你身边的人有没有呢?有没有这样一个人,他和你的关系很重要,而他恰恰具备你的这些-A?”

他想了想说,他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都是一样的。他的配偶没有他那么负责和勤劳,但也只是程度上弱一些。

思考片刻,他忽然激动地说:“我的搭档。”他说,搭档的确是和他完全不一样的人,那些-A在搭档身上都有,最近他们老起冲突,甚至已经闹到了准备散伙的份上。

非常有意思的是,他们每次起冲突都是同一个模式:他交代一些相对容易的任务给搭档,然后委婉地、和风细雨地、温和地引导搭档,这个任务可以通过什么方法完成。但是,到了最后他发现,搭档总是会莫名其妙地使用自己固有的一些办法来做工作,而且总是完成不了任务。这时他们就会吵架,吵到激烈的时候就彼此威胁闹散伙。

我问他,这种模式在他的生活中有过吗?

他想了想说,没有。

但是,我已从一些不起眼的细节中猜到,他的妈妈在他小时候就是这样对待他的,于是我直接问他,小时候妈妈是怎样教他做事的。

他愣了一下说,妈妈对他的方式,和他对搭档的方式,只有最初的部分是很像的,妈妈也是委婉地、和风细雨地、温和地引导他。但面对妈妈,他是非常温顺、非常乖地聆听妈妈的教诲,并按照妈妈说的方式去完成任务,而且还常常比妈妈设想得更好。

“像一个乖孩子一样完成妈妈的教诲,这是你的A,那么,你的内心中有没有过相反的渴望呢?例如根本不想按照妈妈的意思做事,而完全为所欲为,也就是像你的搭档那样,甚至远比他更过分?”

他再一次愣住了,那种渴望,他自然是有过,只是已经很久远了,而且似乎已很微弱了。但这越微弱,就越要寻求表达,因为这是我们内心深处最重要的渴望,它被压抑得如此厉害,以至于意识上完全不能聆听到。这时,最好的方式就是找一个人,让那个人替自己表达这种呼声。

我说:“这就是你为什么选择这个搭档的原因。相信以你识人的眼光,如果纯粹为了公司的经营,你可能根本不会选择这个搭档,但有一些莫名其妙的、偶然的理由,令你硬是选择了这个搭档。这不是你做生意的需要,而是你内心的需要,你需要找一个人,把你内心深处被严重压抑的东西投射到他的身上,那样看到了他,也就像是看到了你自己。你要感谢你的搭档,他满足了你的内心需要,甚至这个需要比成功更重要。这个搭档成了你的替罪羊,让你可以理直气壮地将你内心的冲突转嫁到这个外部关系上来,从而在极大程度上减轻了你的痛苦。”

如果不是有明确的生理原因,但在性上却出现了问题,那基本可以断定,一定是在建立亲密关系上出现了问题。

性,是对关系的渴望。扭曲的性,是对扭曲的关系的渴望。

男人滥性,通常是征服欲望在作祟,是希望占有很多女性。这种占有就是一种扭曲的关系。

一些女人滥性,但并不享受滥性的过程。她们这么做,经常是用性来讨好男人。她们担心男人会迅速溜走,所以要用性迅速留住他们,但这让男人走得更快,于是她们更频繁地滥性。这也是一种对关系的扭曲的渴望。

还有许多人,虽身体机能正常,但却无法正常地享受性,而要靠自慰、暴露、偷窥、虐待或被虐待等方式达到正常性爱无法达到的高潮。这些人,如果认真审视其亲密关系,你会发现,也存在问题。

如果不是有明确的生理原因,但在性上却出现了问题,那基本可以断定,一定是在建立亲密关系上出现了问题。

学不会建立健康的亲密关系的人,就无法学会享受健康的性爱。

严厉的父亲教会他自我惩罚

“胡医生,请你告诉我,我是不是该回老家去种地?”在广州向日葵心理咨询中心第一次做心理咨询时,35岁的阿盛对治疗师胡慎之提出了这个问题。

阿盛是江西人,高中一毕业后就来广州闯世界,现在是一家工厂的中层管理人员,月收入三四千元,几年前买了房子,小有积蓄,是家乡那个穷山沟的父老乡亲眼中的成功人士。

然而,阿盛对这种生活,却没有感觉。

“按时上班,按时下班,每天像一只勤奋、麻木的蚂蚁,这样的生活,我觉得实在是没意思。”阿盛说,“但看我的同事们,好像不少人很享受,过得有滋有味,这样的生活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高兴呢?”

“广州的确繁华,钱好挣,我混得还算可以,但我就是没感觉。”他说,“我想卖了房子,肯定能卖个三四十万吧,然后回家包一大块山地,植树造林种地养花,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问题是,妻子阿玲坚决反对他的桃花源之梦。

阿玲小阿盛十岁,性格内向,本来就不喜欢职场中复杂的人际关系,四年前结婚后,在丈夫的劝导下,她辞去工作安心做起家庭主妇。

“认识她的时候,她还很小,不会处理人际关系,总是被人欺负,我心疼她,在结婚后就劝她不要工作了。”阿盛说,“我收入虽然不算多,但很节约,两个人过日子没问题。”

当心理医生让阿盛描述一下他和太太的关系时,阿盛形容说:“我们比较亲密吧,每天下班我都会第一时间回到家,两人经常一起看电视,她喜欢坐在我腿上。”

再问下去,阿盛勉强地透露了一个问题:他和妻子有4年没有做过爱了。

这不是性冲动或性能力的问题,阿盛说,妻子坐到他腿上,或者哪怕只是看到妻子,他都有可能产生很强的性冲动,但是,他说:“我不能这么做,这会伤害她,所以我必须把自己的冲动压下去。”

“会伤害她,这是什么意思呢?”胡慎之问他。

阿盛犹豫了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道出实情:“我担心自己得了艾滋病。”

原来,结婚后不久,他有一次喝醉了酒,和一个女孩稀里糊涂地发生了性关系。等清醒过来后,他追悔莫及,非常自责。

不久,他听说那女孩和很多男人上过床,这让他开始担心自己会不会染上艾滋病。虽然这次出轨事件中,他用了安全套,但他上网查艾滋病的资料时,知道安全套也不能百分百地保证不感染艾滋病。这让他更加担心,于是在网上找了大量的关于艾滋病的内容。他自嘲地说,现在自己都是半个专家了。

但半个专家并不能确认自己是否感染了艾滋病,于是他最后去了一家大医院做了检查,不过用的是假名:“如果万一真感染了,我可不想让别人知道。”医院检查的结果是阴性,但这丝毫没消除阿盛对自己患了艾滋病的担忧。他担心,要是化验单弄错了呢?或者要是化验员随便写了个结果呢?或者,要是这个医院只管挣钱,不会认真化验呢……反正阿盛想出了很多理由,都不能确保这张化验单百分百可靠。

接下来,他又去了几家医院做检查,所有的检查结果都是阴性,但是任何一家医院的医生都不肯百分百地确认阿盛不会得艾滋病或携带艾滋病病毒。

“也就是说,真正合理的结论是,我仍然有千分之一或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携带艾滋病病毒。”阿盛说,“既然是这样,我当然要负责任,不能和妻子做爱,万一传染给她怎么办?”

不过,这种决定并不能消除他的性冲动。因为一直没有和妻子做爱,也因为担心自己有艾滋病而没有找过其他女人,并且他也从不自慰,只有梦遗,这都让阿盛的性冲动有时强烈到可怕的地步。

这个时候,他就会拼命锻炼身体,把冲动压抑住。此外,他一回到家就装得特别累,向妻子诉苦说,工作压力大,希望她能理解。

“一定不能让她知道,我其实也特别想。”阿盛说,“幸运的是,妻子虽然年轻,但那方面的需要好像一直不是很强,而且从不为难我,不给我施加压力。”

“听起来,不做爱全是出于对妻子的考虑?”胡慎之问。

“的确,是这样。”阿盛回答。

“那么,不做爱,对你有什么好处?”胡慎之问。

“这有什么好处?除了让我特别难受之外,能有什么好处?”阿盛反问说。

“没有一点好处,是不是可以说,完全是惩罚?”胡慎之问。

“绝对是惩罚!”阿盛回答说。

“谁在惩罚你?”胡慎之问。

阿盛一下子愣住了,他停了好一会儿说:“如果说是惩罚,那只是我自己在惩罚自己。”

胡慎之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阿盛。

咨询室一下子安静下来,又过了一会儿,阿盛才迟疑地说:“我去最后一家医院做艾滋病检查时,那医生说,我这是心病,所以建议我来找你。心病的意思是不是说,我拼命怀疑自己有艾滋病并因此不过性生活,实际上是为了惩罚自己呢?”

这一点是没有疑问的。原来,阿盛小时候跟着父亲生活。父亲做老师,经常在他们的那片山区各村里调来调去,而父亲到哪里,阿盛也跟到哪里。但很少见到母亲,一年半载母子不见一次是常事,最长的一次是阿盛四年没见过母亲。父亲对阿盛的教育非常严厉,儿子犯了什么错误必定会罚他。后来,一旦犯了错并被父亲发现,阿盛就会主动认错并主动惩罚自己。

“一有错就主动惩罚自己成了一个习惯,那出轨这么大的错误,就更加不会例外了。”胡慎之说。

听到这里,阿盛苦笑着说:“是这么回事,但为什么我就一直不明白这是对自己的惩罚呢?”

这是因为,还有更重要的答案。

“好孩子”们常埋藏着很深的愤怒

胡慎之察觉到,阿盛的那次出轨,就是在他妻子辞去工作后不久发生的。这是一种很微妙的矛盾心理。虽然,妻子是在阿盛的劝导下做家庭主妇的,但当妻子真这样做了之后,阿盛内心深处却有了要惩罚妻子的冲动。

这是一种错位的惩罚。

胡慎之说,因为小时候一直不能和妈妈生活在一起,对幼小的孩子来说,这是一种很严重的心理创伤。正常情况下,经常与妈妈分离的孩子,会对妈妈有愤怒情绪,会用不和妈妈说话、不让妈妈抱等方式来惩罚妈妈。如果大人不理解孩子的这种做法是正当的,而刻意地强迫孩子理解大人的艰难处境,并且孩子不听话就惩罚他,那么,孩子会把愤怒和惩罚妈妈的冲动压抑下去,并真的变成一个“好孩子”,按照父母的意愿不恨妈妈,甚至会主动和妈妈亲热。

然而,他的愤怒并没有消失,惩罚妈妈的冲动也没有消失,而是被压抑到内心深处。一旦再有机会,这种愤怒和惩罚冲动就会重新被唤起。

这种机会,最经常地出现在他的成年后的亲密关系中,即把对母亲的愤怒和惩罚冲动转移到对女朋友或配偶身上。对阿盛来说,他就是把这种情绪转移到了妻子阿玲身上。

这是一种很难觉察的心理。在相当的程度上,可以说阿盛之所以劝妻子不工作,意识层面的原因是对妻子的爱与照顾,但潜意识层面,其实是要制造一个原因,从而可以让阿盛找到释放愤怒与惩罚冲动的出口。

实际上,在认识阿玲前,阿盛有过一个大他几岁的女友,对他照顾有加,但阿盛却对她一直没有感觉。直到遇到阿玲,他才产生了强烈的感觉。他对胡慎之讲过这种感觉:“看着她那么柔弱,那么不会做事,有特别强烈的冲动,很想去照顾她。”

这种“特别强烈的冲动”,是源自潜意识深处的诱惑:阿玲可以让他重复童年的苦难。妈妈没有照顾过他,他也要找一个没可能照顾到他的女孩。能照顾他的人,他没感觉;不能照顾他的人,他才有感觉。这种感觉,是难以摆脱的诱惑,也是致命的诱惑。

并且,照顾一个人,正是阿盛表达愤怒的方式。阿盛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他们和母亲一起生活。每当一家人重新相聚的时候,阿盛表现得特别像一个大哥,他不记得自己吃过弟弟妹妹的醋,也不记得自己生过母亲的气。相反,他会按照父亲的意思尊重母亲,而且特别照顾弟弟和妹妹,无论他们做了什么,他都表现得极其宽容。

这样一来,他就有一个最基本的收益,那就是,无论他们三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父母都会认为,阿盛肯定没有错,错的一定是弟弟或妹妹。

就这样,阿盛用“我对你们非常好,所以我不会错,错的一定是你们”这种方式在与弟弟妹妹的关系中抢占了道德的制高点。

在相当程度上,这也是阿盛为什么劝妻子做家庭主妇的原因。因为这样一来,妻子对家庭就没有了贡献,而他彻底成了家庭的支柱。这样,非常辛苦的他就会在这个亲密关系中永远占据着道德的制高点,一旦发生什么事情,那仍然是“我对你非常好,所以我不会错,错的一定是你”这种逻辑的重复。

他这种逻辑,在原生家庭里获得了成功。但在新家庭,却未必行得通,因为妻子在另外一个家庭长大,她未必会像他的弟弟妹妹那样,买他的账。在父母的安排下,阿盛和弟弟妹妹很默契地玩“我对你们非常好,所以我不会错,错的一定是你们”这种游戏,但阿玲尽管失去了关系中的制高点,却未必会认为自己就应该认错。

在一次治疗中,当胡慎之问阿盛:“你对妻子有抱怨吗?”

这时,阿盛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就妻子发了一大通牢骚。

发完之后,他先是承认,过瘾,把这些抱怨讲出来实在是痛快极了,但接下来,他又问:“我这样说妻子的坏话,不好吧?”

“你觉得这些是坏话,还是你的真实感受?”胡慎之问。

“是真实的感受,我没有夸大地说妻子的缺点。”他说,“说起来,这好像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这样发牢骚呢,还是对一个女人。以前我一直认为,只有婆婆妈妈的人才这样做。”

“但不这么做,你的心理会失去平衡。”胡慎之说,“当愤怒产生时,否认是没有用的。”

“的确,小时候,我以为我能做到把愤怒彻底压下去,但和妻子在一起,我知道压不下去。”他说。

说到这里,他忽然间恍然大悟似的对胡慎之说:“那么,我不和妻子做爱,是不是也在表达愤怒呢?”

胡慎之还没有来得及回答,他又抢过话头说:“不,不是这样,我是因为担心把艾滋病传染给妻子。”

胡慎之没有急于澄清,只是静静地看着阿盛,而阿盛也不再急着辩解,开始陷入沉思。

这种时候,胡慎之知道,冰山已经开始融化,阿盛已经开始意识到,他对艾滋病的恐惧,其实是一种借口。有了这个借口,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不与妻子亲热,而这当然是对亲密关系的一种惩罚。

这种认识,是治疗开始发挥效力的重要转折点。胡慎之相信,他会帮助阿盛学会在和妻子的关系中直接表达愤怒,并最终会帮助他弄明白,他的愤怒从哪里来,那样阿盛和妻子的关系就会走向正常,而他对艾滋病的恐惧也会自然消失,他对桃花源之梦也会有更理性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