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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后,我苍老地,通体鼓胀,心脏略有些不舒服,躺在床上,一只脚垂在地上,阅读着一本历史读物。姑娘走了进来,两只手指抵在翘起的嘴唇上,通报一位客人的到来。

“谁啊?”我问道,在我等待下午的咖啡时来客使我感到烦恼。

“一个中国人。”姑娘说,并且痉挛般地竭力把她的笑声压下去,以免给门外的客人听到。

“一个中国人?到我这儿来?他是穿着中国服装吗?”

姑娘点点头,还在强忍着笑。

“把我的名字告诉他,再问问他,是不是真的是找我,在左邻右舍中我都是默默无闻的,更别说在中国了。”

姑娘悄悄走到我身边,轻声说道:“他只有一张名片,上面写着,他请求准许他进来。他不会说德语,说的是一种听不懂的语言,我不敢从他手里把名片接过来。”

“让他进来!”我喊道,又陷入了由于心脏的毛病经常发生的激动之中,书掉在了地上,我诅咒着这女佣人办事的不力。

我站了起来,从而撑直了巨大的身躯,我这身躯在这低矮的房间里每次都不可避免地把来访者吓得够呛,接着便向门口走去。

果然,这个中国人一看见我,就赶紧往外溜。我仅仅追到过道里,就拽住了他,我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丝绸腰带,把他拽进我的屋里来。

他显然是个学者,又瘦又小,戴着一副角边眼镜,留着稀疏的、黑褐色的、硬邦邦的山羊胡子。这是个和善的小人儿,垂着脑袋,眯缝着眼睛微笑。

(叶廷芳 黎奇 译)

大清早,我去火车站,只见街道整洁,空无一人。当我与一座钟楼上的钟对我的表时,我发现时间比我想象的要晚得多,我得飞快地走,这一发现让我大吃一惊,使我难辨路向,我对这个城市还不大熟悉,幸亏附近有警察,我便向他跑去,气喘吁吁地向他问路。

他笑嘻嘻地说:“你想向我问路?”

“是的,”我说,“因为我自己找不到路。”

“算了吧,算了吧!”他说着,便一个急转身,就像那些想独自发笑的人一样。

(叶廷芳 译)

“啊哟,”老鼠说,“这世界一天天变得更加狭小了。起先,它广阔无垠,简直使我害怕,我不断地往前跑,终于在远方看到左右两堵墙,我为此有说不出的高兴。可是,这两堵长长的墙却迅速地合拢来,以致我只好待在最后的那间小屋里,那儿靠墙角的地方还设有一只捕鼠机,我正好跑了进去。”——“你只须改变跑的方向。”猫说道,同时吃掉老鼠。

(洪天富 译)

桑丘·潘沙——顺便提一句,他从不夸耀自己的成就——几年来利用黄昏和夜晚时分,讲述了大量有关骑士和强盗的故事,成功地使他的魔鬼——他后来给它取名为“堂·吉诃德”——心猿意马,以致这个魔鬼后来无端地做出了许多非常荒诞的行为,但是这些行为由于缺乏预定的目标——要说目标,本应当就是桑丘·潘沙——所以并没有伤害任何人。桑丘·潘沙,一个自由自在的人,沉着地跟着这个堂·吉河德——也许是出于某种责任感吧——四处漫游,而且自始至终从中得到了巨大而有益的乐趣。

(洪天富 译)

不少人埋怨说,智者的话常常尽是些譬喻,但在日常生活中却用不上,而我们偏偏只有这种日常生活。当智者说:“走过去”,他的意思并不是要我们走到另一边去。倘若走这条路的结果确实值得,我们迟早会走到那边去的;他指的是某种神话般的对面,某个我们所不知道的地方,对这个地方,他也没有作具体说明,所以,对我们来说,他的话一文不值。所有这些譬喻,说到底无非想说明,不可理解的事情就是不可理解的,这点我们早就知道了。但是我们每天想方设法去做的,却是别的事情。

对此,有人曾经说过:“你们何必要抗拒呢?只要你们按照譬喻去做,你们自己也就变成譬喻了,这样就可免去日常的操劳。”

另一个人则说:“我敢打赌,这本身就是一个譬喻。”

第一个人说:“你赢了。”

第二个人说:“遗憾得很,仅仅在譬喻方面。”

第一个人说:“不,在实际上;在譬喻方面,你倒是输了。”

(叶廷芳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