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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手机看新闻,看到又一个贪官落马了:“辽宁省政协副主席陈铁新涉嫌严重违纪违法,目前正接受组织调查……”当初李春城落马时,我们还有些惊讶:看来中央真的要动真格的了!但近两年来越来越多的高官被调查被双规,而且官员落马的频率越来越高,老百姓在拍手叫好的同时,也越来越见惯不惊了。

但这次关于陈铁新的新闻略有新意,那就是在介绍其简历时,上溯到了小学和中学:“1962.09——1969.08,大连市国营五二三厂子弟小学、中学学生;1969.08——1972.12,辽阳市灯塔县邵二台乡中学学生……”我说这一点有“新意”,是因为以前公布的贪官简历,往往是以参加工作开始为起点的。

我第一个反应是,“大连市国营五二三厂子弟小学和中学”“辽阳市灯塔县邵二台乡中学”等学校这下因陈铁新而出名了,真是倒大霉了!其实,客观地说,陈铁新成为贪官和其母校并没有必然的联系,一个学校成千上万的毕业生,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出一两个败类,不能算异常;再者,一个人终究会变的,尤其是社会这个大染缸,或同流合污,或出淤泥而不染,更多的时候是个人的选择,而不能把什么都株连到母校。所以,我们当然不能简单地认为,是贪官读过的学校培养了贪官。

但问题是,如果陈铁新没落马呢?许多学生都曾经被母校要求呼喊“今天我因学校而荣,明天学校因我而荣”的口号,现在看来这真是讽刺啊,上述陈铁新的母校如今肯定是不会因陈铁新而“荣”的。但是,在此之前,这些母校肯定是曾经因他而“荣”过的。在学校的校史陈列室,担任过“中共丹东市委副书记、市人民政府市长”“中共朝阳市委书记”“辽宁省政协副主席”等官职的陈铁新或许因此而作为“杰出校友”被宣传,母校甚至可能会给来访者骄傲地说所:“陈铁新就是我们学校培养的!”

请陈铁新母校的领导和老师原谅我可能自以为是的“诛心”,也许上述情况并没有在这些学校发生。但我的“诛心”却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太多的学校就是这么势利:学生有出息了,“是我们培养的”;学生倒霉了,都装聋作哑了。

我见过太多这样的学校了,挖空心思地寻找毕业生中的“名人”或“成功人士”,然后大肆宣传母校的“光荣”,哪怕某位名人仅仅是在这学校借读过几天书,也会被宣传为“是我们培养的”。有一年我参加几个学校的学校文化建设验收考核,有的学校突出地展示建校以来“我们学校培养了”多少多少“精英”,有名有姓有图片,都在校史陈列室摆着。长长的名单中,有个别人的名字被抠了——估计是临时性处理,因为被抠的名字已经上了贪官的名单,其人正双规着或已“移送司法机关”。每当这时我就忍不住发笑:当初这人位居高位时,你拼命说是你“培养”的,现在怎么不说是你“培养”的了?

现在没有哪个学校好意思说:“周永康是我们培养的!”“令计划是我们培养的!”“徐才厚是我们培养的!”

几年前某歌唱家之子因轮奸案而轰动一时。但此人曾被其父母带着频频在媒体露面,风光无限。他四岁选入中国幼儿申奥形象大使,四岁开始学习钢琴,八岁开始学习书法,十岁加入中国少年冰球队;小小年纪便先后荣获“全国希望杯青少年儿童钢琴二等奖”“中国作品演奏奖”“全国少儿钢琴比赛金奖”“中华全国青少年书法大赛铜银金奖”,还是最年少的海淀区书法协会会员……哎呀呀,这么“优秀的孩子”,当初不但让其父其母骄傲,想必也让其母校自豪吧?但此人的轮奸案一发,他所有的母校没一个愿意前来“认领”了。

一个人的成长及未来的发展,和学校教育的关系其实很复杂也很微妙。任何人将来的成功或堕落,不能说和母校一点关系都没有,但这关系实在远不如我们想象的那么大,而更多的是和他本人有关。说句调侃的话,一般来说贪官主要还是“自学成才”的。如果要追溯成克杰、胡长清、王怀忠、郭伯雄等贪官的母校,进而追究这些贪官老师的责任,这显然不合理,也让其母校的领导和老师感到“比窦娥还冤”。但既然母校走出去的败类不是你培养的,那毕业生中的英雄你也少揽功于己。那些天赋极高的名人到哪里都是名人——郭沫若、巴金、钱学森、袁隆平……你学校培不培养,他都会脱颖而出甚至名垂青史的。特别是那些有艺术活体育等特殊天分的人才,更是和母校关系不大,如果他们小小年纪便在国际大赛中获奖,母校感到自豪是很自然的,但因此而大肆吹嘘是“学校培养”了他们,这就成了笑话——如果这个冠军是你学校培养的,为什么不多培养几个呢?而事实上,是学校沾了这个别天才孩子的光,因此而“提升知名度”。你说,是谁因谁而“荣”呢?

我早就说过,现在的教育特别的功利,现在不少学校相当的势利。招生时不择手段拼命抢夺“尖子生”,而对那些所谓“后进生”总是想法设法地排挤。所谓“爱心”所谓“良知”所谓“责任”所谓“公正”等等都只是写在汇报材料和经验介绍中的。说一套做一套已经成为常态。这些经过层层筛选的“优生”,在“中考”或“高考”中当然成绩辉煌,囊括所谓“全市前十名”甚至出几个“状元”人们都不会觉得意外。可是,学校面对媒体时却大肆吹嘘自己是如何“培养”了多少学生上清华上北大。每当这时,我心中依旧会升起那个朴素而“幼稚”的疑问:你怎么不多培养几个呢?这样对国家对民族的贡献不是更大吗?优生都是你培养的,“差生”都是别人造成的,这样的教育不是陶行知先生所抨击的“假教育”又是什么?

从教三十多年,在我教过的数以千计的学生中,曾经有一个学生毕业后因犯罪而入狱,当初听说后我只是感到惋惜,但一点儿都没有觉得我要为他的堕落而负什么“教育责任”,因为他在我班上时表现尚可,我也在他身上也尽到了一个班主任和语文老师能够尽到的全部责任,我不可能为他十多年后的“犯事”埋单。当然,在我教过的学生中,后来出类拔萃的也不少,我也没想到过和我有什么关系。有一年,中国一位青年作曲家获得一个国际大奖,这是中国人第一次荣获此殊荣,媒体一时炒作不休。作曲家的父亲给我打来电话:“感谢李老师对孩子的培养!”我一愣,笑着说:“我又没教他作曲!哪里培养了他呢?”我心里很清楚,这孩子首先是他爸爸妈妈培养的,我千万别自作多情。这样的例子我可以举很多很多。我先后工作过的乐山一中、成都玉林中学、成都石室中学等名校,生源一流甚至超一流,豪杰辈出是自然的。熟悉我的人应该知道,我在写作中包括我的报告中,很少说我培养了多少多少“杰出人才”,不是我教过的毕业生中没有“杰出人才”,相反还不少呢,但我很清醒,他们的“杰出”和我关系不大。

这样一说,并不是意味着学校教育对一个人的成长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上面说的是“关系不大”而非“没有关系”。那么,究竟有着怎样的关系?究竟有多少大关系?这些关系在多大程度上决定着一个人的未来?家庭教育、学校教育、社会教育以及自我教育在一个人的成长与发展过程中各占多少比例?……对这些问题的深入研究与详尽阐述,显然不是今天这篇短文所能完成的任务。但我想说,一个人人生的成功与失败,学校教育肯定既不是唯一的因素,甚至也不是主要的因素。

回到本文的题目,答案很清楚——贪官不是任何一所学校培养的。陈铁新堕落为贪官,其母校完全不必自责和自卑,应以平常心待之。学校对每一个学生尽到自己应尽的教育责任就完全可以问心无愧。无论学生日后有着怎样的发展——或显赫或暗淡,或伟大或平凡,或高尚或卑劣,或英雄或罪犯……学校和老师都应该保持从容的气度与平和的心态,学校应该有自己的风骨与尊严!如果学生发达了便趋炎附势,倒霉了便唯恐避之不及,这么势利的母校,学生——包括成了贪官的学生——也会在心里看不起的。

                           2014年7月24日

家长们不要单纯以国家认可的资质或国家颁发的荣誉为标准挑选幼儿园。

最近那家众所周知的恶魔幼儿园,就有获得中国妇女儿童发展中心颁发“中国知名品牌幼儿园”称号,以及中国民办教育协会颁发“优秀民办幼儿园”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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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儿园小朋友语言逻辑性差,有时候会搞混现实和想象,小朋友一些没头没尾的话很容易被大人忽略。

要想保证孩子安全,大人一定要对孩子的词语保持高度警觉,比如:疼、怕、打人、坏人、不许说…

耐心鼓励孩子多讲,从或许是杂乱无章的话中去梳理孩子在幼儿园的经历,若有疑点,及时跟老师和其他家长小心求证。面对孩子没头没尾的话,千万不要对孩子说“小孩子懂什么”“瞎说什么”“不许乱讲话”…这样孩子会越来越不愿意开口。

要时常跟孩子玩角色扮演游戏,由父母扮演孩子,让孩子扮演幼儿园老师,了解孩子在幼儿园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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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网友 @冬雪苍穹:

我家四岁多送幼儿园二天 ,看监控,老师没有打过孩子,但孩子不要去,而且出现紧张就尿尿的情况,于是不再上幼儿园。

后来孩子说,没打他,但言语上有刺激到孩子。

报了美术课等,让他多接触小朋友 。孩子很喜欢,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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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孩子不愿意去幼儿园,一定是有原因的。那么,另一个问题是:孩子不上幼儿园,有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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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是不是必须上幼儿园?不上幼儿园会耽误孩子的能力发展吗?

我可以很负责任地说:不上幼儿园或者迟上幼儿园,并不会给孩子带来任何不良后果。家长们担心的社交能力、合作能力,这些能力其实是在跟父母的关系中形成的,并非不上幼儿园就会缺乏这些能力。(关于这些能力的形成,我过去谈过很多。点击蓝色字体链接,可以通过索引阅读:链接 ①    链接 ②)

一个孩子即便小时候从未接触过其它小朋友,只要跟父母的互动足够好,完全不会影响他未来的社交能力。何况现实中,孩子即便不上幼儿园,也有很多机会跟小朋友们一起玩。孩子上幼儿园至少要3岁,得到较好父母养育的孩子,3岁才会具有基本的自我保护意识,和基本的表达能力,不会任老师虐待。如果确定身边有很爱孩子的幼儿园,孩子也很爱上幼儿园,那么送孩子去是水到渠成,很爱孩子的老师,也能给孩子更多种爱的体验。

如果身边没有高品质幼儿园,那么不如不上,即便没有肢体虐待,那些日积月累言行上的冷漠苛责和不耐烦,也会给孩子的童年笼罩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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频频出现的恶性幼儿园事件,我呼吁政府放开幼儿园资质审批,不要干涉幼儿园自由市场竞争。让有志向自己办幼儿园的家长们可以自办小型幼儿园,各种家庭园在社区里开花,父母们有更多的选择,虐童的幼儿园就会越来越少。

几乎身边每个家长都抱怨过幼儿园难进,经常提前几年排名额,还要跟老师园长打点好关系。为啥?供小于求。

为啥供小于求,因为办幼儿园要想拿下政府审批,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难于上青天。在一个供小于求的市场,一个家长排队求幼儿园名额的市场,幼儿园会怎样对待家长和孩子:有个老师看着,让孩子活着进来活着出去就可以了。你要求无死角摄像头?你要求老师素质高充满爱?对不起,我家不伺候你,排队进园的多着呢。

每次出事,都呼吁政府加强监管,殊不知正是政府监管让行业腐烂。监管力度越大,行业越黑暗。

由政府审批的行业,公司跪舔政府,被政府盘剥的钱,加倍在消费者身上苛扣回来。没有政府管理的行业,公司要想在自由竞争的市场生存下来,就得跪舔消费者。亘古不变的经济规律。

只有自由市场竞争,才能够给消费者带来更多的选择更好的服务,自由市场才能产生性价比高、安全的服务。自由竞争,谁都能开幼儿园的社会,幼儿园不再跪舔政府,要想生存就得跪舔家长。

各种无死角监控,有机食品供应,有的教师还有心理学背景,任你挑选。还会有保险公司负责幼儿园安全保险,如果遇到意外会获得高额赔偿,保险公司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会尽职调查,各种监控幼儿园的安全情况。完全放开监管,或许会有短暂的混乱,那之后必定是百花齐放的繁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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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微博上说,不上幼儿园并不会给孩子带来不好的结果,比如欠缺社交能力,欠缺合作能力等等,选幼儿园要选真正爱孩子的老师。引来两波评论特别有意思。一波是愤怒的指责我:虐童难道不是老师的错吗?你不指责恶人的罪行,不呼吁加强监管,却来指责家长?强奸都怪女人衣着暴露?他们如此愤怒,我突然理解了,他们渴望的是不用自我负责的世界:我不用费心考察、挑选幼儿园,我不用小心谨慎的关注孩子在幼儿园的状况,只要我把孩子往政府审批合格的幼儿园一丢,政府和幼儿园就应该全权负责我孩子的安全!还有一波是冷嘲热讽的:呵呵,幼儿园不上,小学不收的。站着说话不腰疼,你以为谁都有钱有闲全职在家带孩子?这波就更莫名其妙了,我逼你全职在家带孩子了?每个人的人生自己选择,我只是说出了一种可能性,这种可能性对你来说不现实,你不选择就是了,跑来这里冷嘲热讽急什么呀?现实是,有大把父母有条件自己带孩子,如果附近找不到安全的幼儿园,那么自己带完全没问题,不会耽误孩子的发展。

现实是,有大把父母关心孩子的安全健康胜过关心学籍,他们相信到时候总能够有办法解决问题,不是所有父母都跟你一样活在无助和担忧之中。

作者 | 李雪

心理学学者,从事心理学研究近十年,创办「初心心理」

畅销书作家,著有《当我遇见一个人》当当网与亚马逊正在热销。新书也将要面市♬啦

新浪微博 @李雪爱与自由

在上海一个潮湿的清晨,我从好朋友的房间里走出来。

之前的那天晚上,因为回来太晚,我在她家里借宿。住处的另一个女孩也是我们的高中同学,从国外留学回到上海以后,开始了在投资银行的工作。

她每天都会工作到很晚,在一个下雨的周六,她照样要去上班。她的脸上长满痘痘,头发乱糟糟地走出门来,叹了一口气:又要去加班了。

我不禁问她:你工作这么多,身体不会有问题吗?

我的好朋友在屋子里面大叫:“别娇里娇气的,只有你才会这样!”

是的,只有我才会这样。

在过去的一年中,我感觉大多数时候都无法呼吸。大量创业的压力压垮了我内心的稻草。导致我非常抑郁,到最后没有感觉,什么都不想要。即使是一切都在似乎平滑地前进,我知道自己内心是生病了的。

我跟妈妈说,就好像我站在天安门广场的中央。正好碰上了降旗,乌泱乌泱身边全是人。广场那么大,我怎么都挤不出去。

但是我心里知道,这些人都是不存在的。广场也是不存在的。所以,即使我的压力和紧迫源消失了,我还是觉得自己在天安门广场上,正在降旗。旗子在旗杆中央久久下不来,身边的人面无表情地站着,他们与我毫无关系。他们是你跨越不过的障碍。

一个月前,因为抑郁症,我离开了公司,完全放弃了所有以前我觉得对于我有意义的事情,因为每一天都过得生不如死。

那是我第一次有这样的经历——从早到晚把头埋在被子里面哭,醒来的时候觉得非常非常地恐惧,完全无法面对这个世界的一点点事情。完全出不了门。从睡觉的地方走到厕所,都是一件极大的难题。这段时间里,每一天都在经受着之前从未感到过的折磨。

然而,在这个过程中,我突然理解了很多以前我认识的留学生的感受。以前当他们告诉我他们没有办法走出门去,他们的父母不理解他们,觉得对不起家里人的钱,觉得他们在消极地对待生活。我当时也有些觉得,这是一种娇气的表现。

但是如今,那些离开学校回到国内的中国留学生,那些以前曾经跟身边的人求助没有人懂的中国留学生,他们经历的那些痛苦,我现在一下子全明白了。

所以我现在理解之后,就很想写一篇文章——因为在我陷入精神黑洞的时候,如果有人能够早早告诉我:“There's a way out. ”可能折磨和痛苦就会少一些。

而对于一些说“折磨和痛苦是人生宝贵的财富”的人,我想说,这种财富,任何得过抑郁症的人都不愿意要。

抑郁的阴霾

我上高中的时候有一个关系最好的同桌L。

她高三的时候,我正在美国小镇上交流,有的时候会跟她打电话。但是从某一天开始,我这个最好的朋友开始不接我的电话了。email,人人,skype,qq,什么都找不到她。

我当然很失落,我觉得她是不是在躲避我。直到我们共同的朋友告诉我——她已经太久没有来上学了。那是要考大学的时候,她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完全消失了。

十年后,在我陷入抑郁的泥沼中,她给我写了一封信。完整地描绘了她当时的心境:

“后来我才意识到,我当时其实只是把高考看得太重要了,感觉12年的学习就看两天,简直没有道理可讲,荒谬。自己怎么生活在这样一个时代,生气……09年年底开始我就特别抑郁,10年整整一学期都没去上学。别人都问我怎么高三辍学了,然后会笑。但我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自己感觉,这多么不正常。

我记得我早上早读的时候,你突然给我打电话,然后我去楼梯上跟你聊天。你跟我抱怨你寄宿家庭那个妹妹,还有你要走很远去上学,路上连人行横道都没有,也没有人。然后你跟我讲你去打耳洞,还有参加啦啦队。哈哈,你看我都记得。我当时还觉得天啊,怎么gogo(本文作者)连这么小的事都能思考半天,而我当时每天都希望自己不用再醒来。”

而在高中里的另外一个好朋友A,也是在出国留学之后完全联系不上了。

我们以前经常在图书馆里一起读书,一起逃课,一起骂老师。当时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好到,如果她有任何问题,都可以与我倾诉。然而她在出国以后就完全地消失了,没有一种方式可以联系得上她。

直到三年后,我才重新要到了她的微信。而等我再次跟她交流的时候,我发现一切都没有变。她没有变,只是对于过去的那段经历缄口不语而已。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了她的日志,我才发现,她原来一直这么痛苦:

“我唯一能想到的解决办法就是努力提高自己吧

或许自己的力量还不够强大

但在这个过程中 我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

我真的只想安心地睡个长觉

不会担心凌晨时会因为眼睛里突如其来的刺痛感

惊醒

不会因为心事重重而做噩梦

人生也如此 不要总是突然砸下一件事情 给我惊吓

现在只是盼着每天不发生什么事情

就是最好的一天了”

除了L和A,突然消失的人并不少。

我在大二时一个非常好的中国朋友离开了学校,再也没有回来。他们可以抛下学业,可以抛下身边很重要的友谊,是因为他们的心理状况真的已经差到了极致,以至于这些正常人觉得很重要的东西,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完全不重要了。因为当你对于生命没有任何期盼的时候,什么都不那么重要了。

我在几个月前,还在创业中的时候见到了喵喵学姐,一个在留学圈中还比较有名的作者。在她以前的文章里,读者们几乎从来都感受不到她是一个有重度抑郁的女孩子,但是在与她相处的时候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我们见了两面,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可以感觉到她十分紧张和忧郁。

而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她则一上来就说:因为想自杀,我去了精神病院两个月。

后来她也在自己的文章中详细讲到了她患抑郁症的经过。她的记忆是模糊的,她的行为只够从后来父母的转述中了解:

“从北欧回来后,我开始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好朋友带我去公园散心,我们骑了2个小时的自行车,终于到了公园门口,结果我却忽然不想进去了,翻脸走人。我平时性情温和,不会做这种无理取闹的事情。而且我明明不怎么会骑自行车,竟然骑了2个小时。

再比如,和母亲看电影,结果我看到一半就拉着母亲从电影院离场。(这些都是我做完MECT电疗后从父母朋友那听到的,听完后我一脸懵逼,不知所措)再后来我产生了轻生的念头,开始走极端。无奈之下,父母只能把我五花大绑地送到重症病房。

等我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做了4、5次电疗后的事了。”

从她的文章中,我从来看不出这是一个重度抑郁症患者。她的思路清晰,逻辑感强,她的读者们推崇她,希望成为她。但是越是这样,她的心中就越是愧疚——

“我觉得我配不上那么好的读者。”

抑郁症能够发生在任何人身上,它恰巧发生在我几乎所有的好朋友身上。

无法承担的家庭期望

Luchang Wang是一位20岁的耶鲁大学数学系的女生。在几年之前,她的自杀曾经惊动了整个留学圈。人们往往认为她是一个来自中国的留学生,但是她其实是一个在美国中西部长大的华裔。我曾经在美国交流的时候,与她在一个数学竞赛队。

当我们的同学跟我说起她的死讯的时候,我想了好半天,才回忆起她来。我们没有说过话,而在我的记忆中,她是一个安静,瘦小的亚洲女孩,数学特别好。

她在买了去旧金山的单程机票准备自杀之前,留下了一封公开信:

“亲爱的耶鲁:我爱在这里的时光。我只是希望我能够有更多的一些时间。我需要消化事情的时间,也需要等待药物起作用的时间,但是我没法在学校里做这些事情。我也无法接受我会离开学校整整一年,或者是离开而永远不被重新接受。”

她在耶鲁的朋友曾经跟媒体披露,Luchang是2012年入学的,但是之后休学,在2014年继续入学,完成第一年的学业。她的心理状况其实并不能让她完成学业,只是如果她要是再休学一年,她就必须重新申请。而如果重新申请,就很有可能上不了耶鲁了。

“她不断地跟她的心理咨询师撒谎,而且她以前经常跟我们说她想自杀,但是马上又说,如果我们报告给学校,她就会被勒令休学,这样她就不得不自杀了。”

家庭对于孩子心理健康的忽视往往会加重抑郁症:“别这么娇气”、“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你应该坚强起来”、“我们好容易把你送出国,你还不努力学习”...这样的话会让已经有抑郁症的留学生更加觉得无路可走,只有自杀一种出路。

然而留学就是为了留在国外挣钱吗?或者说,我们的生活只有这一种可能性吗?

不是的。

可是对于抑郁症患者,扭曲的理智会让你不断钻入这种可能性,会觉得没有出路,只有这一条路。然而抛弃开了一切,其实会发现人生还是有很多值得探寻的东西的。而以前拼了命去追寻的东西根本没有多重要。

从前未被解决的成长问题

在休息的这段时间里,我回到北京,跟一个初中同学有了联系。我们在初中旁边的商场见面,聊到以前的老师,同学,他忽然说道:你对我们初中班主任怎么看呢?

我说,她还好吧。

他说,她真的是个无比差劲的人。我到现在都不能原谅她。

原来初中班主任曾经借了他的U盘很久没还,后来有一天在家长会上跟他妈和全班家长点名批评他——原来是很无耻地找到了同学藏在U盘文件夹里的“耽美小说”(讲述同性恋的网络流行小说)。

忽然想到,很多人抑郁的源头也是来自于曾经一个毫无师德的老师。学生作为完全的弱者,如果在老师身上看不到人性的光芒,真是一件很绝望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同样发生在了我的学妹S身上,她在两年前留学的时候开始抑郁,中途休学回到家之后,会经常不断地哭出声来。而有一次她在崩溃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抑郁的源头甚至可以追溯到很多年前。

她在初中的时候,她初中的老师对她非常不信任。

有一次,她坐公共汽车去上学的时候,公共汽车在中途坏了。她当时也没什么钱,没法打车,所以就得再等下一辆,而当她好不容易赶到学校告诉老师这件事情的时候,老师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你肯定在撒谎,因为那辆公交车是不会坏的。

7年之后的这次抑郁症的爆发中,这些以前被藏起扫到地毯下的情绪像灰尘一样被抖落出来。这个原先非常热情而开朗的女孩曾经在两年前找到过我。想要跟我聊聊。那时她因为整晚失眠和学习压力太大,而完全不能够继续上学。

在两年后。我又重新跟她取得了联系。S现在又回到了学校,搬出了以前让她失落的学生宿舍,住在了城市里。

她的声音轻快而活泼,她说,她的整个生活都完全的改变了方向。

在上学的时候,她身边的中国学生都打算读博士,甚至连她认识的学长学姐也基本上都要走学术之路,所以她认为读博士就是唯一出路,每一天都在因为GPA而焦虑。每当一点点成绩上的事情不在她的控制范围之内时,她就会完全失去信心。

在一个陌生国家里不停在向一个自己本不喜欢的方向奔去,S对所有其他的可能性都视而不见。她感觉自己走到了一个角落里,就像是一个卡住了的游戏人物,不停地往墙上撞去。

每一次她在崩溃之时,都会被自己对于家庭的责任和自己对于学习成绩的要求不断地折磨。而与此同时,想要逃避这些想法让他觉得自己特别黑暗。为了避免见人,她甚至都不坐学校的巴士,即使很远的路,他要自己一个人走过去。

这样的情况大概持续了半年。那时,她来找我喝咖啡的时候,已经处于一个崩溃的边缘,她头发乱糟糟的,眼泪汪汪地告诉我她要回国了。

我当时跟她说,回国是一个好的选择,如果你真的在这里坚持不下去了,你就回国吧,回国以后也许你可以找到以前的朋友,可以做很多自己想做的事情。

她后来开始回忆:回国的第一天就没有再失眠了。家让她感到安心。在那一个月中,一切都开始慢慢的变好。在家里休息半年之后,她申请了去伦敦的项目,而在伦敦的时候,她完全地找到了自己——开始去各个国家旅游,住在青年旅社里面,跟不同的人交流。

没有人知道她的过去和背景,她展现在他们之前的,是一个完全活在当下的,开朗的中国女孩。在伦敦的时候,她的每一天都是丰富多彩的,这样忙碌的生活让她的心里慢慢有了弹性。即使是遇见一点让她痛苦的小事,也有其他好玩儿的事情让她开心起来。但是事情并不是一帆风顺的。

在这两年中,她的情绪反反复复,好日子接着坏日子,直到现在才慢慢稳定下来。甚至在她最爱的伦敦,她也有一段时间开始暴饮暴食。她的学校旁边有很多小吃——炸鸡,冰淇淋,土耳其烤肉。于是她开始不停地吃,强迫性地吃,直到自己变得越来越胖,她就越来越难过。这种难过让她觉得自己病情要复发了。

这种恐惧抓住了她。终于有一天,她狠下心把体重秤送人了,卷尺也送人了。她开始完全不想这件事情,让自己放开了吃。两个星期以后,她突然可以控制自己了。不需要每天强迫自己去称体重,量三围。

是的,她不再麻木了。也不再会感受不到“饿”和“饱”这两种感觉了。在与她聊天中,她说的一句话却让我感到很伤感:

“在那段时间里,我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留学生会选择就地消失,隐瞒一切。因为在我第一次回学校的时候,我的一个好朋友私下里跟其他人说:她有抑郁症,我们不要跟她玩。”

而这件事情几乎让她的病情完全复发了。

喵喵学姐也写道,当她在接受药物治疗的时候,副作用使她手抖得厉害。有一次她在图书馆复习银行招聘考试经济部分时,记笔记的时候手会止不住发抖。有时,一个字得擦好多遍,才能写出来。正对着她的是一对情侣,他们在当众秀恩爱。她识相地带起了耳机,听着音乐。

突然,那女生说:“这个女生好可怜,写字手会抖哎。”

男生啄了一下她的嘴,说道:“宝贝,你连残疾人都心疼。”

我的好友A最近给我写了邮件,她写道:

“最近看到火车人有残疾人的座位,我在想,为什么有情绪低潮的人不能有特殊座位呢?一些非物理性的症状虽然肉眼看不出来,但不代表这些人不需要关心、理解和照顾。”

“面对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人们不会去问他为什么站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不会跟他没完没了地讲:加油你会好起来的。

那面对情绪上负担的人为什么一定要问他们发生了什么,要他们赶快好起来呢?”

是啊,为什么?有的时候只需要多一点点时间。

理智的泥潭

还有我的一个同样出国留学的学妹,她在决定退学的时候,其实是刚开学的前两个月。她还没上几天课,心理问题就非常严重了。而如果要回家,学费已经过了退钱的时期,会相当于20多万人民币就打了水漂。

她来自一个三线城市的工薪阶层,父母也很辛苦地供她出国读书,她不断地钻入这个牛角尖,觉得自己除了死去并没有其他出路。

在这种时候,她是无法想到可以舍弃这20万的。

因为对于一个深陷泥沼的人,理智只会将你带入一条死路。你不会想到,钱不是生活的全部,读书不是生命必要,有太多其他可能性可以去探索。

这种理智让我困惑,我跟我爸爸说,为什么人类总是要想办法去颠覆自然界的规律?食物链这种概念,只有人类才会去创造。狮子并不觉得自己比蚂蚁更强大;角马该迁徙的时候就会迁徙;衰老的大象不会努力去延缓生命而会走入大自然中自然消亡。人类呢?人类有了思考的能力,便觉得自己是万能的,凌驾与一切之上的。但这是人类该死的大脑创造出来的幻觉。

那段时间里,朋友让我读了西安中学一个历史天才少年的遗书。这封遗书与我那时所想的很多事情高度重叠,我甚至都觉得他就住在我的脑子里。

他写道:

“终于还是要离开。一走了之的念头曾在脑海里萌发过太多次,两年多来每一次对压抑、恐惧的感受都推动着我在脑海里沉淀下今日对生死的深思熟虑,让我自己不再会觉得自己的离开只是草率的轻生,让我可以以为我最终的离去不仅是感性地对抑郁、孤独的排解,也是种变相地对我理性思考之成果的表达。”

“未来对我太没有吸引力了。仅就世俗的生活而言,我能想象到我能努力到的一切,也早早认清了我永远不能超越的界限。太没意思了。更何况我精神上生活在别处,现实里就找不到能耐的下脚的地方。活着太苍白了,活着的言行让人感到厌烦,包括我自己的言行,我不屑活着。

离世前唯一的担忧是我的遗体大概会很难看且任人摆布,周围的环境决定了人很难有个体面的活法...这样的社会风气里,容不下安乐死这样很个人主义的事的,因为总有人想榨取别人,自然不能放别人自由地生死。”

男孩子去意以决,没有人能在理智上用逻辑说服他。于是跳楼自杀,留下两本著作,许多藏书。后来跟心理咨询师聊,发现畏惧其实是被个人创造出来的。越抗拒,越害怕。变越对世界的感知不真实。

写这封遗书的男生唯一放不下的人是他暗恋的女孩。

“本人去世后,我所有著述的著作权都转赠给刘雅雯。这是我对刘雅雯的心意,两年多来我一直对她有爱恋……我的藏书,凡是摆在书房书架和卧室书架上的,全都转赠刘雅雯处理。”

读到这里,我忽然特别感动。我觉得,如果这样的情感再强烈一些,再多一些,甚至再有一些回馈,他也许会改变理智笃定告诉自己的事情。

就如同我的朋友A在读完《荒原狼》之后写下的对“市民性”的感悟:

“市民精神是安慰妥帖重视细节的,连盆栽中的一片叶子都要擦拭光洁。而放肆浪荡的荒原狼代表着另一种人,偏爱精神性的交流,有内容和深度的谈话,不喜欢无意义的社交场合。人们并不憎恶他,但却没有人真正接近他。

包围他的是孤独的空气和宁静的气氛,这是他生活的重要特征之一。市民精神是一种中庸之道,但荒原狼的生活充满了紧张和强度,自我反对和自我破坏。只有少数人才能突破市民阶层这个地球的大气层,腾起身来进入宇宙空间。”

对于我的学妹而言,让她逃离抑郁的方式是不断地去参与生活。有的时候,甚至是一点点小事都可以让她得到十足的快感。

“最近我最爱做的事情是组装家居,”她跟我说,“因为我完全不用动脑子去想”。

在自己的喜欢的范围内玩,不功利地去做事,找到一个点能够稍微吸引一下你,能够从那个状态抽离出去,能去鼓励你一下的东西。

抑郁症患者如同溺水的人,求生欲望强烈,不想死,想要抓住什么东西,却又不知道可以抓住什么。在那种时候,每个人都很容易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有特别强的自我感受力和一种病态的责任感,觉得这件事情一定要怎么怎么样才可以。

"take everything easy" 根本就不是一个选择。

这个时候,只有寻求好的心理医生才能够得到好的引导。或者是像我那个学妹的父母,他们说:你赶快回家来,20万根本就不重要。能够在这种时候被“放手”,令她终于如释重负。

最最幸运的事情

是父母的支持

而我的好友A到如今都没有被父母理解。

从高中毕业她开始抑郁,到如今远居国外,她的抑郁症还是十分严重。如果说我感觉我是沉到水下30米的人,她可能已经沉到了100米了。

她的父母从来没有试图理解过她,不断地推动她去学她不愿学的专业,她每天都不想活着,然而还要在与父母视频的时候装出过得很开心很努力的样子。她也曾经一次次跟父母说过自己的痛苦和自杀倾向,然而她的父母只是说:你不能死,你死了就是对不起我们,对不起我们对你的培养。

她说:

“有些大人在我小的时候对一件事表示不满、愤怒、悲伤和受到伤害时,总跟我讲:等你长大了,你就理解了 。

我现在长大, 我想说:我还是不能理解他们的行为,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伤害别人,但我理解了他们的愚蠢。愚蠢的人长大了依旧愚蠢,不会因为年纪大了就突然变智慧。”

离开愚蠢的人,哪怕他们是你的父母。

最近在跟A的聊天中,我跟她说,真的,为了你自己,你想想办法脱离你父母吧。没有人是生来就应该为他人受苦的。在自我毁灭和离开毁灭你的人这两种选择之间,你一定不要选择前者。

我不知道她会不会这样去做,因为有的时候被压制会成为一种习惯,被折磨也会慢慢成为心里的一部分。就像是我无法脱离我的所有责任并且觉得这是唯一的路的时候,真切地会觉得离开了这种不断被压制被强迫的生活就没有办法自理。然而后来过去了,会发现那只是人生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而已。

在这个过程中,得到至亲的人的支持就非常重要。

我的同桌L在高三抑郁的时候,她看见了她平时里大大咧咧的妈妈的另一面。她后来给我的信中,写道:

“我那时候意识到了我妈妈跟我的关系很特殊。我不想去上学,我不开心,我妈就不让我去,一点不怪我。还帮我骗班主任说我生病了。然后我不想吃东西,我不想跟任何人说话,我跟她吵架,她就给我买比萨饼放在门口,然后自己走开。

我跟她吵架,我说她太惯着我了,烦。我说她自私,我说她爱的不是我这个人,而是她的女儿而已。然后她就说我没良心,自己走开。当时觉得全世界没有人理解我,他们都很烦。”

L经常抱怨她妈妈,她会说她妈妈没有受过什么教育,有的时候固执得不行。但是在她人生最低谷的时候她获得了莫大的支持,那不是金钱和教育能够买来的,那就是一种无私的,想让另一个人完全活成自己的爱。

在得抑郁症的这段时间内,我得到了很多我父母的正向的支持,他们没有让我回到公司,甚至在我逼迫自己回公司要工作的时候,他们也都跟我说你不要做了。各种呕吐,失眠,一切之前再让我痛苦的东西全都回来了。

而在这种时候,如果我的父母还在逼迫我去做这件事情,或者我的家人和朋友并不给我支持的话,我觉得也许结果就会像那个耶鲁的女孩儿一样--她无法从别人身上得到支持,无法从父母和学校那里看到一点人性的光辉,那剩下的只有自我毁灭。

有很多留学生的父母会选择到当地去陪伴自己的孩子,但是我并不觉得那是一个很好的方式。如果父母在美国当地并没有朋友,甚至都不懂英语,去陪伴自己的孩子其实会给孩子很大的压力。因为孩子不仅要照顾自己的感受,还要照顾父母。最好的方式是让孩子回到一个他感觉最舒服和最安心地方,没有打扰地去不断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或者是去旅行。

在这样的时候,最暖心的一句话就是能够听到家长说:

当你觉得真的撑不下去的时候,你就放弃一切吧。因为放弃一切并没有关系,放弃一切只是为了一个更好的开始。而我们无条件地爱着你。

这篇文章不只是写给读者看的,也是写给我自己看的。

抑郁症是一个孤独的问题,只能够自己去解决它。没有人可以告诉我它会持续多长时间。有人说半年,有人说一年,但现在每一天都跟一年一样。或者说有一天他真的像24小时,第二天又像72个小时一样漫长。

情绪这个东西我似乎没有办法让它练习变好,我只能等着好的一天来临。然后我觉得还不错之后,坏的一天又来了,那就是太糟了。

这样糟糕的时候,没有经历的人是不会感觉到的。然而我们在国内的媒体往往习惯于报到这件事情的表面,以一种局外人的记录来谈论这件事情。而局外人看不到的是,即使生活很好,心理痛苦,一切也都是不堪设想的。

我曾经跟一个美国医学院的同学探讨起这个问题,她说:实际上人的痛苦都是一样多的。富人,穷人,生病的人,健康的人。你的神经让你感受到的不安与恐惧与物质生活并无太多关联。而国内的媒体往往觉得,留学生有钱,出了国,痛苦就一定要少很多。

这是多么肤浅的一种看法啊。人与人之间,如果能少一些强迫,猜疑,多一些理解和放手,也许会有一些痛苦消失掉。

一个月前的早上起床之时,我爸爸来把我的窗帘拉开,然后轻轻跟我说:“要不要出去散步?”

我说,“不要,我昨晚没睡好。”于是我爸爸走出房间,开始在外面整理书。

从窗帘拉开的一瞬间,每天早晨的痛苦又开始了。睁开眼觉得自己还活着的那种失望感,令我嚎啕大哭。

强忍着走出房间,我跟我爸爸说:“爸爸你可不可以不要走来走去,我真的害怕。”

他看着我,说,“好,我不走,你要不要继续睡?”

我扑回床上,继续陷入一种无力的绝望感,迷迷糊糊在眼泪中睡着,被噩梦追逐。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稍稍觉得有些许安慰。走出卧室,看到我爸爸在沙发上坐着。

“要不要吃饭?”他问我。

我摇头。

“那好,不吃就不吃。”

“爸爸,”我说,“我起不来,早上太痛苦了。我不明白,我什么都想通了,为什么早上还是那么难过?”

他沉吟了一会儿,“那我们就不过早上,”他说,“我们就过下午和晚上。”

他的这句话,让我忽然觉得,美得如同一个毫无痛苦的早晨。

作者与授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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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只是个孩子?

某次乘坐高铁。路途远,行至一半昏昏欲睡时,忽然安静的车厢里响起了《最炫民族风》。音乐声一起,几乎所有的人都被惊动了,睡觉的人更是纷纷被震醒。

抬头看去,一位坐在前排的母亲正举着一个手机,脸上带着喜滋滋的笑容,她五六岁的儿子正在车厢当中摆腰扭胯,随着音乐跳得不亦乐乎。

那位母亲浑然不觉四周异样的目光,兀自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儿子,加油鼓气:“宝宝好棒!跳得真好!再来一个!”

有乘客实在忍受不了,重重咳嗽一声。

母亲顿时不乐意了,站起身来眉头一挑:“咳什么呀咳什么呀?一看你就没带过孩子!体谅一下怎么了?孩子还小呢!在车上这么小的地儿都活动不开,憋坏了什么办?跳个舞都不让啊?”

车上乘客皆无言,母亲大大咧咧地坐下,继续放歌。那孩子跳到兴起,竟从车头一直跑到车尾,再跑回来,踩得咚咚乱响。

我眼看着邻座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闭着眼睛抚着心口,脸色都有些白了。

最后总算有乘客实在忍受不了,叫来乘务员关掉了音乐。母亲悻悻,大声说了一句:“真没有爱心!”方才坐下。

我坐在车厢一角,忽然想起曾在地铁上遇到的一对父女。

北京的地铁拥挤不堪,那天也是如此。坐到国贸,那对父女上车了。小女孩一上车便冲着父亲叫:“爸爸!我要坐!我累!”

满满当当的车厢里,自然不会有空位的。当下便有年轻的学生站起来要让座,那父亲却摆摆手制止了。

他先是冲学生露出一个感激的笑意,随后低下头,温和但认真地对女儿说:“这里是公共场所,不是我们家的,更不是你一个人的。我们上来得晚,要守秩序,没有座位是很正常的。对不对?”

那小女孩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还是有些委屈:“可是,我累。”

父亲想了想,放下手里的东西,把女儿抱了起来。

“虽然爸爸今天工作很累,可是爸爸愿意抱着你,这个位置不是大家的,只是你的。”

小女孩笑了起来。

不是每个人都是孩子的爸妈

某日与友人在一家西餐厅里吃饭,这里气氛很好,客人们轻声细语,食物的香气与温暖的阳光都让人心情愉悦。

一个女孩尖厉的哭喊声打破了这一切。我们转过头去看,那是一个三四岁的小姑娘,穿着粉色的芭比娃娃裙,别着可爱的发卡。此刻她正坐在座位上扭来扭去地失控大哭,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哭喊声持续到一分钟时,周围的宾客已纷纷皱起眉头,我再次抬头看去,女孩的母亲正在低声安抚她,似乎没有什么作用,女孩拿起一只叉子扔出去,变本加厉地哭喊。

朋友叹息,我无奈地苦笑,想着今天的美好午餐算是泡汤了。

下一秒那位母亲停止了安抚,她站起身来,牵着仍在尖叫的女儿,快步走出了正厅,拐进了一旁的卫生间。

一切安静下来,我们长出了一口气。

我们的位置离卫生间并不远,隔音条件一般,隐约能听到那边门后传出来的声音。

“……妈妈很失望,你要学会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要影响到大家,这很不礼貌。”

女孩却似乎愈加歇斯底里。

“好,如果继续这样,妈妈只能陪你在这里,虽然很冷,很不舒服,没有椅子,但是妈妈愿意等你冷静下来,什么时候不哭了,我们才能回到餐厅里去,吃你喜欢的炸鸡。”

女孩顿了顿,又开始大声抽噎、顿足。

母亲不说话了,只余下女孩断断续续的哭声。

我起身去卫生间,推门进去时,看到那对母女站在镜子前,女孩的眼睛哭得红红的,母亲表情平静,拿着一张沾湿了的卫生纸在为女儿擦掉眼泪。

我有些不忍心,开口劝道:“不必这么严厉,毕竟还是个孩子。”

母亲摇摇头:“她虽然是个孩子,但不是每个人都是她的爸妈。别人没有义务做出牺牲,来纵容她,理解她。”

我打着圆场:“相信大多数人还是会愿意理解的。”

“那么长大以后呢?也把每一次任性发脾气都寄托在‘我还是个孩子’的基础上吗?”

母亲很平静地笑:“谢谢您,但是我真的很害怕我的女儿将来会被越来越多讨厌她的人赶到卫生间里来,与其有那样的将来,不如今天我先带她走进来。”

我无言以对。

那一餐我们吃了将近一个半小时,快要结账时,那位母亲才带着女儿走出卫生间。女儿脸上的泪痕已经被洗得干干净净,不再哭闹。

母女坐回位置,又请服务员去加热了菜品,细心地将鸡肉切好放入女儿的盘子里,女儿安静地吃着,偶尔小声地请母亲帮她拿番茄酱,乖巧可爱。

不做一个不劳而获的人

一个在海鲜餐厅发生的故事更有趣些。

有一个小孩摇摇晃晃地跑到一对小情侣的桌子前,伸手就去抓盘子里的龙虾。女生吓了一跳,男生及时按住了小孩的手。

小孩的家人就坐在不远处,他们看到了这一切,没有制止,还哈哈地笑了起来。

女生有些生气,男生却笑了笑,拿起龙虾问那个小孩:“你想吃这个?”

小孩点点头。

“你想像他一样吗?”男生指了指窗外。

那里有一个年轻的乞丐,吊儿郎当地靠坐在墙边,衣衫褴褛,面目肮脏。

小孩吓了一跳,摇了摇头。

“记住,只要跟别人伸手,不管要没要到,要到多少,就都会变成他了。”男生说。

小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男生说:“想吃这个龙虾,可以,你要拿东西来换。”

小孩又点点头。

男生问餐厅服务员借了笔和纸,在上面写了一行字:“我永远不会做一个不劳而获的人。”

他温和地摸摸小孩的头:“你会抄写了吧?如果把这行字抄三遍,读三遍,记住它,我就把龙虾送给你。”

小孩果然老老实实地抄写了三遍,读了三遍。

男生把龙虾拿起来,郑重地送给了小孩。

“你付出了劳动,学会了新的字,这很棒。现在,龙虾是你的了。”

小孩高兴地接过了那只昂贵的龙虾。他愉快地捧着它走回桌子,衣袋里还揣着那张抄写了三遍的纸条,一翘一翘地飞扬起来。

“我永远不会做一个不劳而获的人。”

这个社会不缺善意宽容

缺的是对规则的敬畏

“他还小。”

“他还不懂事呢。”

“你一个大人好意思跟小孩子计较吗?”

“一看你就没有过孩子,有了孩子你就能理解了……”

以这些借口在公共场合干扰到他人的做法,其实都忽略了一点。

孩子当然是小的,不懂事的,不应该计较的,可以理解的。

但负责教育孩子的父母却是大人,是成熟的,要遵守规则的,必须承担社会责任和义务的。

你只是把孩子的不懂事,当成了无能的挡箭牌而已。

也许会有人说,这是不合情理的,难道不应该让孩子们随意生长吗?为什么要压抑他们的天性呢?

可是“教养”本来就是一件压抑天性、限制自由的事情啊。

人类与动物最大的不同点是,我们可以克制冲动的本能。

因为克制了所有的狂暴与贪婪,我们的社会才不会混乱无序。

我们才得以高高兴兴走在熙熙攘攘的街上,不必担心被抢劫财物;坐在安稳的咖啡厅里轻松聊天,不必担心被飞过来的一颗流弹夺走生命;在温暖的大床上安然熟睡直到天亮,不必担心第二天自己的家被夷为平地。

我们彬彬有礼,我们彼此尊重,我们循规蹈矩,这才配作为人类而生存。

否则,人与动物又有什么区别?

公共空间的规则是人类群居属性的必然要求。在这个社会里,大多数人并不缺少善意和宽容,缺少的恰恰是对于公共规则的敬畏与遵循。

只有拥有了规则,才能活得更加平等自如。

你不说,孩子永远不会知道

我有一位朋友,我从没看过她每天端着饭碗跟着孩子跑,试图让孩子多吃一口饭。他们家一日三餐按时开饭,每个人都一视同仁,过时不候,厨房里不会有任何剩饭菜。

起初孩子不适应,不喜欢吃了就不吃,等到饿得哭闹时,她也绝不喂一口,直到下一次开饭才端上饭菜。如此反复几次,孩子再也没在吃饭时闹过脾气。时间到了就规规矩矩端好饭碗,不用任何人夹菜倒水,乖乖地吃得一粒米都不剩,身体格外健康。

有次坐电梯,孩子按了B1,她问:“你要去B1吗?”孩子摇头,说只是好玩。她说那你要自己下去,因为我们没有人要去B1。

孩子说不敢一个人下去,她说,“那好,这次我可以陪你下去,但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下次再随意乱按,你就必须要到按的那一层,这是对自己的举动负责任。”

这种“好玩”浪费了电梯电力,也浪费大家时间,是很羞耻的事情。孩子乖乖点头说好,从此再也没有随便乱按过电梯。

有许多家长曾经在国内看到一些相关报道,认为国外的教育体制更加自由宽松,认为那里才是“孩子的天堂”,事实上这是极大的理解误区。

国外的确比较重视天性解放,但他们认为的“天性”是孩子的想象力和创造力,在课堂上可以无限释放,然而对于品德、方法、制度却是近乎苛刻地监管。

国外的许多父母最怕的是自己与子女给旁人“带来麻烦”,这对他们来说是一种羞耻与负担。

你相信吗?当你与非婴儿期的孩子平等相待,像大人一样冷静对话,阐述道理,他是听得清楚的,也是会发生潜移默化的改变的。随着年纪的增长,逐步理解得更加深刻。

然而你不说,他便永远没有机会了解。

甚至一辈子都不会有人跟他说。

“长大了就懂事”

只是一句缥缈的祝愿

曾经有一名年轻的死刑犯在临死前见到自己的母亲放声痛哭。

他声音嘶哑地喊着:“妈!我真的是恨他才杀了他的!他太坏了!为什么我也要去死呢?这不公平!”

母亲老泪纵横:“杀了人就要偿命啊!你杀他之前,没想过吗?”

儿子拼命摇头:“我不知道啊,脑子一热就去拿刀了……没有人告诉我后果会这么严重!”

母亲难堪又痛苦:“儿啊!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还要人教?我以为你会知道!”

你的孩子,你不教育,满天神佛都没有义务去做心灵导师。

“长大了就懂事了”只是一句缥缈的祝愿而已,可不是一个数学公式,百分百应验。

当然,也有一些不可抗力因素所造成的孩子错误行为,值得理解和宽容。

但更加聪明的父母是怎么做的呢?

某次乘机去欧洲,气流颠簸,一个小男孩忽然大哭不止。他的父亲始终在安慰他,半个小时后气流平稳,小男孩停止了哭泣。

待到下机时,每一个走到门口的乘客,都有些惊讶地看着这对早早站在门口的父子。小男孩规规矩矩站在一旁,父亲递上一张手写的字条。

“今天因为我的孩子晕机和恐惧,长时间发出不雅的声音,给您带来了困扰。向您致以深深歉意!”

轮到我时,我双手接过那张字条,然后低头看了一眼那个小男孩。

他努力地挺直身体,像个小绅士一样,冲我露出一个笑容。

“姐姐,对不起。”

那是我见过最令人舒心的可爱笑容。仿佛走出机舱时瞬间洒下的第一道明媚阳光,又像是一颗清凉微甜的薄荷糖,很难忘。

想起两句老话。小时候老人常说给我听的,始终牢牢记着。

“惯吃惯喝绝不能惯毛病。”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

无论是稚子还是成人都想要“做自己”。

然而真正的“做自己”不是惯出一身肆无忌惮的我行我素、自私自利的臭毛病,而是在遵守规矩、有礼有节、绝不干扰他人的基础上,再谈“个性”和“自我”。

这个世界从来就没有绝对的自由,所有的自由都是以约束为前提。

这个道理,孩子可以不懂,你却已经不再是孩子了。

作者与授权

辉姑娘,微信公众号:hgndxt。新果文化签约作者,曾出版《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时间会证明一切》等作品,销售逾百万册。近日推出新书《这世界偷偷爱着你》,全线热销中。版权归作者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