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那个拖着毛茸茸的尾巴的动物,一条长达好几米的尾巴,就像狐狸那样的。我很想把这尾巴抓到手里,可是办不到,这动物老是动个不停,尾巴老是甩来甩去。它像一只袋鼠,但它那几乎像人一样扁平的、椭圆型的小脸上无特点可言,只有它的牙齿颇有表达力,无论是遮掩着还是呲咧着。有时我有一种感觉:这个动物想要训练我,要不然它为什么总是在我下手去抓的时候把尾巴抽开,然后又静静地等着,直到我再度受到诱惑,它又一次跳走呢?
(叶廷芳 黎奇 译)
这就是那个拖着毛茸茸的尾巴的动物,一条长达好几米的尾巴,就像狐狸那样的。我很想把这尾巴抓到手里,可是办不到,这动物老是动个不停,尾巴老是甩来甩去。它像一只袋鼠,但它那几乎像人一样扁平的、椭圆型的小脸上无特点可言,只有它的牙齿颇有表达力,无论是遮掩着还是呲咧着。有时我有一种感觉:这个动物想要训练我,要不然它为什么总是在我下手去抓的时候把尾巴抽开,然后又静静地等着,直到我再度受到诱惑,它又一次跳走呢?
(叶廷芳 黎奇 译)
在教堂前的台阶上,孩子们像在一个游戏场上一样跑来跑去,互相喊着粗话,这些话他们当然并不懂,他们只是吸收,就像婴儿吮吸棒头糖那样。
一个教士走了出来,他把身后的僧衣撸平,在一个台阶上坐了下来。他想要让孩子们安静下来,因为他们的叫喊在教堂里都能听见。可是他只能不时局部地做到这点,他把一个孩子拽到身边,那一群孩子却总是抓不住,他们仍然毫不考虑他的存在而继续玩耍着。
他看不出这场游戏玩的是什么,即使努力从最遥远的孩子意识出发去看也看不出来。就像往地上拍的球一样,他们不知疲倦地,似乎也毫不费力地在所有台阶上蹦跳着,互相之间除了那些呼喊外不存在任何联系,这令人感到乏味,催人入眠。
在昏昏入睡之际他顺手抓住了身边的一个孩子,这是一个小姑娘,把她前面的衣服稍稍掀开了一些——为此她开玩笑地轻轻打了他一个耳光——在那儿他看见了一个信号,一个他没有想到的,但也许正是想到了的信号,于是他叫了一声“啊”,推开了这个孩子,喊了一声呸,吐出口水来,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十字,急忙向教堂里跑去。
在门口他和一个年轻的女人撞在了一起,她赤着脚,穿着一条镶着白色图案的红裙子,一件白色的、衬衫式的、前面不经意地敞开着的胸衣,棕色的头发随便地盘着。
“你是什么人?”他叫道,他的声音里还含着孩子们给他带来的激动。
“你的妻子爱密丽尔。”她轻轻地说,慢慢地靠在他的胸口。
他不再做声,倾听着她的心跳。
(叶廷芳 黎奇 译)
人们羞于说,那位皇家军队上校是靠什么统治我们这座小山城的。我们如果想要动手,马上就能解除他那几个士兵的武装,即使他能够召唤援兵来(他哪能召唤呢?),那也几天、几个星期都来不了。也就是说,他的处境完全取决于我们是否顺从,可他既不通过残暴手段来迫使我们,也不通过献殷勤来拉拢我们顺从。那么我们为什么会容忍他这令人憎恶的统治存在下去呢?毫无疑问:仅仅由于他的目光。
当人们进入他的办公室时(一个世纪前这是我们这儿的长老们的议事厅),他一身戎装坐在写字台旁,手里握着钢笔。他不喜欢客套或甚至演戏,他不会继续写下去,让来访者干等着,而总是立即中断工作,身子靠回到椅背上去,当然钢笔仍然攥在手里。于是,他便以这斜倚着的姿势,左手插在口袋里,看着来访者。
来访的请求者的印象是,上校看着的不仅仅是他这个短暂地从人丛中冒出来的陌生人,否则上校为什么要这样仔细地,长时间地,一声不吭地看着他呢?再说,这也不是一种尖锐的、有穿透力的目光,而是一种漫不经心的、浮动的、然而却又绝不移开的目光。这是一种人们观察远处一群人移动时的那种目光。不间断地伴随着这种长时间的目光的是一难以捉摸的微笑,一会儿像是嘲讽,一会儿又是恍恍惚惚地沉浸在回忆之中。
(叶廷芳 黎奇 译)
当你想要有人引你进入一个陌生的家庭时,你会先去找一个共同的熟人,请求他帮个忙。如果你一个都找不到,你会忍耐,等待一个有利的机会。
在我们居住的这个小地方,这种机会是不会没有的。如果今天没有,那么明天一定会有。如果不出现这样的机会,那么你也不至于就这样动摇了世界的支柱。假如一个家庭能不在乎没有你,那么你至少不会更在乎没有这个家庭。
这些本来是不言自喻的,只有K. 无法理解。最近他心血来潮,想要闯入我们的地主家庭去,却不是通过社交的路线,而是愣干。也许他觉得通常的那条路太迂回漫长,这是对的,可是他想要走的那条路却是根本不可能的。我在此并不想夸大我们的地主的作用。他是个善于理解人的勤劳的、值得尊敬的人。但也仅此而已。K. 想从他那儿得到什么呢?他想被雇用在地主庄园里吗?不,他没有这种想法,他自己是富有的,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他是爱上了地主的女儿吗?不,不,他跟这种怀疑丝毫沾不上边。
(叶廷芳 黎奇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