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相间的石板,变化出不同形状的图案,但这些图案都没有规则,到处都是完全不同的形状。这会不会是一种特别的符号,或者是一些神秘的字母?谁知道,如果他一脚踩上去,会是什么后果?他觉得自己好像站在了一个大型、神秘的机器前,上面有许多键盘、按钮,他只是在上面到处乱按,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但是乱按可能会引发许多后果!也许当他在石板上乱蹦乱跳时,无意中正好画下了一个符咒,一个能把地底下的大恶魔唤醒的咒语。或是他会突然置身于另一个行星上,也许进入第四维空间,或其他类似的地方。

一想到这儿,他突然一动也不敢动了。

也许这整个广场就是为了交换秘密情报而建的。也许太空中有一颗卫星正记下赫尔曼的一举一动,然后把这些信息传到间谍活动中心。在那里已因为他的出现,引起了极大的震撼。

“警报!”所有人都在乱哄哄地叫喊,“这个男孩是谁?他怎么会知道我们的秘密?”

“有一点是确定的,”间谍头子说——他的眼睛里有一种阴森森的光,“他对我们来说有致命的危险。他知道得太多了。赶快把他抓到我这里来,死的、活的我都要!”

他派出一大批间谍,一转眼间他们就把赫尔曼团团围住了。

“嘿,孩子,”其中一个说,“你在做什么好玩的事呀?”

“噢,只是做个游戏。”赫尔曼回答,“我想看看,到底今天是不是星期一,我该不该去上学……”

“有意思。”另一个带着一脸狞笑说,“你用这个游戏,把我们超级秘密武器的密码传达给谁了?”

“不知道。”赫尔曼肯定会这样回答,“这纯粹是巧合,真的!”

间谍们彼此交换了一下意味深长的眼神。

“这是难缠的那种人,”第一个人又喃喃地说,“这个好办,我们头儿有办法对付这种人。你放心,你会把什么都招了的。把他带走!”

然后他们用氯仿麻醉剂把赫尔曼弄昏,把他绑住手脚,堵住嘴,丢进汽车的行李厢里。

谁也不会知道他的下落。

许多人匆匆走过广场,他们大都撑着伞,赫尔曼暗想:这些人怎么能毫不在乎地走来走去,丝毫不去考虑危险呢。尽管雨水已渗入了袖子和领子,寒气一个劲儿地往身上钻,但突然间,他觉得全身一阵滚烫,因为他注意到有三个面色阴沉的男人,头戴黑帽,穿着黑衣,正慢慢朝他走来,他们还目不转睛地盯着赫尔曼。

看来,他们真的来了!

赫尔曼拼命跑开,跑过广场,进入一条小巷,到了一个转角。他边跑边往后看。显然后面没人跟踪他,也许是自己太紧张了,才会产生这种错觉。假如间谍们真的已经把他团团围住了的话,他根本不可能逃掉。像他这样没头没脑地乱跑,早晚会被逮住的。

他停下脚,仔细想了想。突然觉得很冷,脚被雨水浸透了,连大衣也被雨淋得又湿又重。赫尔曼开始发抖。

他必须悄悄离开这里,太冷了。

他没多想,就爬上了一辆后门开着的货车。车厢里挂着成打的大衣、西装和别的衣服。这大概是一家洗衣公司或成衣厂的送货车。赫尔曼爬到衣堆后面。还没站好,门便被关上,里面黑漆漆的。赫尔曼这时可以凭感觉和听觉判断,车子已经发动开走了。

当他蹲在衣服后面黑暗的角落里一路颠簸时,他才渐渐地领悟到,他的想像力可能和他玩了一个恶作剧。为什么他要躲那三个人呢?也许他们只是想从他旁边经过,看都不会多看他一眼。也许他们顶多会问问,他为什么站在那里淋雨,他们会劝他赶紧回家去,他们可能只是很平常的行人,不是什么间谍。

但是现在想什么都晚了。他坐在漆黑的货车中,根本不知道,车要开到哪里去。这是他自找的麻烦。现在才真是冒险的开始呢,不再是自己在那里胡思乱想了。这辆车完全有可能开到很远的地方去——去另一个城市,也许甚至开到另一个国家去。他什么时候才能从车里出去呢?如果车子开进某个仓库,并在那里停上几天的话,他会活活饿死、渴死的。他是不是该一边敲车身,一边大叫,以引起别人的注意呢?可是如果没人听到他的呼救怎么办?或者就算有人听到了,他们会怎么对付他呢?

赫尔曼开始哭了起来,但只是小声地抽泣。他真希望现在能待在爸爸妈妈身边,哪怕和妹妹卡拉在一起,对他也是一种安慰。如果能从这里出去,他将立刻回家。他也许可以搭电车回去,这要看离家多远。钱包里倒是还有一点钱。见到爸爸妈妈后,他会告诉他们所发生的这一切,非常诚实地把实情全告诉他们。

突然,车停了下来,后门被打开了,有人准备从里面拿衣服。偏巧这时赫尔曼看到一张非常吃惊的胖老头的脸。

接下来是一阵沉寂。随后,只见一只长长的手臂伸过来,把衣服推到一边,赫尔曼看到一张非常吃惊的胖老头的脸。

“我说,”那人说,“你怎么进来的,孩子?”

赫尔曼见机会来了,飞快地从藏身的地方跳出来,冲上前,把那人往旁边一推,拼命跑开了。他边跑边向后瞥了一眼,只见那人手上抱了一堆衣服,跌坐在一滩水里。他用手指着赫尔曼大声叫骂起来,满脸涨得通红。

很抱歉——赫尔曼想,但这是野蛮的西部所通行的规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谁让你没我跑得快呢?我甚至是全世界跑得最快的,从阿拉斯加到墨西哥,无论哪个国家的人都敬畏我。

他飞快地跑着,仿佛间,他觉得自己一下子变成了一匹狂奔的马。在暴风雨中,马蹄声响遍大草原。他觉得好自由,好开心,发出一声声刺耳的尖叫,终于,他又一次摆脱了想找他麻烦的人。

短暂的飞奔之后,他来到蓝山山脚下,从这里进去有一条通往深谷的路,这条密道只有他知道。任何想贪图悬赏奖金的人都找不到他。在整个野蛮的西部,都在通缉他,赫尔曼——他现在的名字叫赫尔米——这位被剥夺了权利的复仇者。谁也别想得到那一万美元的悬赏——这笔肮脏的赏金出现在无数通缉令上。没任何力量,没任何人能阻止他去抵抗恶势力。有钱有势的人——无论他是市长、法官,还是什么行政司法长官——都别想收买他。那些对他不仁不义的人,谁都别想逃脱他的惩罚。

赫尔米——这位被剥夺了权利的复仇者,用缰绳勒住马,受惊的马腾跃而起。他开始思索,自己所受的是多么不公正的待遇啊。可当他用锐利的目光探究四周的景物时,他嘴角轻蔑的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迷惘。

很明显,他现在正站在一栋拆了一半的屋子的顶楼。他一点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跑上来的。

他站在一个房间里,窗户上的玻璃碎了,墙上留着撕剩的壁纸,还有一些电线。屋顶上有许多洞,地板上到处都是碎屑。所有的门都被拆掉了。

赫尔曼视察了一下其他的房间,有个房间甚至缺了边墙,往下可以看见后院,里面堆满了瓦砾碎石,还有一个一个的小水坑,院子的中间有一台大挖土机,但是眼下没人操作。也许工作们因为下雨暂时停工了。雨现在越来越大。

赫尔曼走到房间那缺了墙的一边,向下打量着。房间是在二楼,当他发现地面咯咯作响、沙土渐渐地剥离往下掉时,便赶紧从边上退回去。

楼梯间虽然没有了扶手栏杆,但赫尔曼仍奋力往上爬。可是他没找到什么有趣的东西,整栋房子好像都是空的。直到最后,他才在阁楼里发现了几个旧的、发了霉的箱子。

冷风从开着的天窗吹进来,赫尔曼的牙齿开始禁不住打起颤来。但他却不想走开。这些神秘的箱子在他眼里充满了无法抗拒的诱惑。

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这些箱子里藏着财宝。当然啦,要不还能装什么呢?他紧张得心怦怦跳,好像要跳出来似的。

许多年前,有位印度君主曾经住在这栋房子里,当然是隐姓埋名——他用的是一个看起来很平常的名字,比如“雷曼”或者“胡贝尔”。他把自己所有的财宝都藏在这个阁楼上,后来却没能来取走。或者是个世界闻名的海盗,那就更妙了。这位大海盗在一百年前被人抓住,吊死了。可是他的财宝直到今天还没被找到,因为大家都以为他的财宝肯定是藏在荒野的岩石海岸一角,或一个荒凉的无人岛上。根本没有想到,那笔巨大的财宝居然就在这栋普通房子的阁楼里。人看来真的必须像赫尔曼这样有敏锐的嗅觉,才会万无一失。

当他把箱子打开时,发现在金币、珍珠项链、宝石美玉等宝物上,放着一张老旧的、破损的羊皮纸,上面写着:

“我,乔纳丹·雅可布·布莱克,是七大洋中人人惧怕的海盗船——‘风新娘’号的船长及首领。不管谁得到我留下的这笔财宝,我对他的唯一要求,就是他必须用这些通过抢劫和谋杀得来的财物,做些造福人和动物的好事,以便我在地狱中受诅咒的灵魂,得到他妈的安宁和平静。如果谁敢不照我的话去做,我会变成厉鬼,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绝不让他有好下场!”

下面画了个骷髅头,底下还加了两根交叉起来的骨头。

赫尔曼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连忙从口袋里掏出纸巾,但上面早已沾满了鼻涕。他只好把纸巾又塞回口袋,用大衣袖子擦了擦鼻子,然后蹲下来,准备打开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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