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起,过年的压岁钱成为了一种无形的压力,有点变了味。
不少半生不熟的人把给孩子的红包拿来做与其父母维持关系的公关捷径以便之后求人办事。
某些平时不走动只在年节问候的亲戚领着小孩子专讨红包,拿亲友给的红包数目做谈资,权衡感情的厚薄。打开红包,若数目没达到心理标准,就到处在亲戚间说谁多小器。
因怕这些口舌,压岁钱的给予和还礼,都让人思前想后,怕失了面子和礼数而被人念叨一年半载的。对已退休的老人,压力就更大。
本来,压岁钱是个充满祝福和温情的传统。
按礼,压岁钱,分两种。
由长辈给晚辈的,是因“岁”与“祟”谐音,压岁钱可压住邪祟,孩子得到就能平平安安度过一岁。
由晚辈给老人的,是一种名副其实的压岁钱。岁,就是年岁,岁数。压岁,意愿老人不再变老,盼其长寿。
压岁钱,曾会用红线或彩线穿上百十铜钱,如今一般都用专门的红信封包着。
我总记得,小时候过年真开心!
一整年都盼着过年, 可以穿新衣服吃好吃的东西。
年三十早上一睁眼,就会看到奶奶或妈妈给我做的新棉袄。棉花软软的,料子红花花的,年初一时上身,直穿到开春。
那时没有专用的红包信封,奶奶就用红纸把压岁钱包起来,打开来是一张张一元的新钱,共十二元。
奶奶说,这是讨个“月月红”的彩头,希望我们新年每个月都吉祥如意。
压岁钱,有时会在初一拜年时当众发赏给我们孩子,或是在除夕夜悄悄地放在枕头底下,清早起来就看到。
至于去亲朋好友家拜年,也很单纯,并不见得有红包收,小孩子得一捧糖果花生,就欢天喜地了。
时过境迁,我对奶奶那十二元月月红的压岁钱,记忆犹新。因为它和一种家人间最亲切朴实的祝福和形式感连在一起,让我想起童年的温暖无忧。
生活好了,渐渐的,压岁钱加码,红包越给越大了,几十几百的、成千上万的,相互比较也开始了。
压岁钱的名目多了,家长们都管理着压岁钱,把自己给出去的扣出来,盈余的给孩子存着。
有时听老人催儿女生孩子会说,你们不生孩子,这压岁钱光出不进,不划算!
这和有些父母向儿女催婚时说“你们不结婚,我送出去那么些礼金怎么收得回来”是一个路数!
如今的压岁钱,含纳以下几个类别,根据关系亲疏,红包内封的钱数会不同。
给自家儿孙的、给自家老人的、给亲戚家小孩的、给朋友家小孩的、给熟人同事家小孩的、给半生不熟的人家小孩的、给拜年结识的陌生人家小孩的。
上面说的几类,越往后的越多事儿。
我有个朋友和她爸爸回农村老家过年,一大堆根本不相熟的七大姑八大姨的孩子们,还有朋友熟人的小孩们都要压岁钱。
给出去近500个50元的小红包,几十个上千元的给近亲孩子的红包,加上年货和礼物,这趟花了近10万。
结果,还没落好!
得50元的那些不相干的人,都嘀咕城里人好小器,用小钱打发我们;得一两千红包的人,也觉得他们父女俩难得回去探亲,红包也不再给大点。
这对父女被扣上小气不念旧的帽子,被老家的人念叨了两三年。
至今,他们都不会在春节时回老家。
记得九十年代初,有些先富起来的亲友,会给小孩子封万元的压岁红包。
二十几年过去了,他们依旧封万元红包,就被半亲不熟的亲戚们说风凉话,二十几年了,国家GDP增长多少,他们公司都扩大几倍了,可红包就不涨,人情味淡了!
真不懂这是人情味还是钱味。
万元红包别说在当年,就算放今天也绝对算大红包,还被这么议论?况且人家凭什么该给你啊?
我不反对用压岁钱这个形式传达感情、延续传统,但我不赞同用钱的多少来界定情意厚寡。
压岁钱的本意,就是辟邪求福的一个形式,和情感无关。
照我说,压岁钱,干脆就只限在直系祖孙父母之间给。
那些亲戚的、朋友的、以及没啥来往的人,都别给了。
你看给老人压岁钱这项,不就是儿孙辈只给自家的老人吗?
为什么孩子就都得给啊?
你如果是亲外祖父母,亲祖父母,亲父母,你想给孩子多少就给多少吧,反正钱早晚都是在这条血脉里传承。
但是,那些姑奶奶、姨婆婆、舅爷、大伯叔婶,熟人朋友,就不用要求给非直系亲属的孩子压岁钱了吧。
要给就给12元“月月红”走个形式,或是给点糖果吃着开心。
干嘛弄这么累啊!
西方过圣诞节,买个小礼物挂在圣诞树上或是压在孩子枕头下面,孩子拆礼物,惊喜连连。
亲友间给彼此的孩子买盒巧克力,人家就很开心了。
能否轻松喜庆地延续传统和特有的形式呢?
大家交往是感情,不是比较金钱和礼物的压力。
又是新春佳节了,我不想祝别的,就希望大家别计较压岁红包的大小,别催婚催生子,别议论张三的孩子比李四家的好,别那么多压力...
让这年过得多些纯粹多些温情。
家人团聚,和乐融融,就是最大的幸事福报!
(来源:微蔻 WeikoMagaz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