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章诒和大姐忽然来电话,兴冲冲地问我故乡是叫利川吧,答曰是。她又问那你认识一个叫谭宗派的老人吗?我笑问:您怎么会知道他的啊?她说她第一次回故乡安徽,在那里的一个故老,和她谈起了我的家乡,并向她推荐了老谭——说这是一个埋名深山的高人。我对章大姐笑道——这是我的至交,没有人比我更熟知其人其事,其悲辛的一生……

  老谭——我一直叫他老谭,与我忘年相交三十余年,其实算起来,他应该是我的父辈人物。从80年代初开始,我们就这样没大没小地订交起来,故乡街面上,鲜有不知我与他的深厚渊源的。那时,我是县教研室的菜鸟科员,他是县志办打零工的编辑写手。而他刚刚出狱未久,彻底平反的申诉,还正在频繁奔走苦求之中。

  他是50年代利川的文学作者,我是80年代山中的文艺青年。整整两代人,却因为闭塞艽野,有此同好者非多;虽曰萧条异代,竟然也一见如故地相知相惜了。那时我大学归来,青春泼皮,在小城横来直去,很有些挥斥方遒的公子哥恶态。老谭则是身形魁梧,却一身寒素。二十年深牢大狱回来,还不免有种劫后余生的谦谨——但那表面的恭顺与和蔼背后,我依然能觉出其中的傲岸。在山中,他这样一个50年代初的州府一中的老高中生,骨子里是眼空无物,且不与人群的。

  

  老谭身高一米八,与我初识之日,不过四十有六,正当壮年。那时正是改革开放的初期,国家拨乱反正,社会略显松绑。牢释人员的他,尚待政府更名其贱民身份,但依旧对未来积极乐观,似乎看不出丝毫怨恨。他镜片后面的小眼,总是笑意盈盈,和我们诗社那帮小混混,也多能玩笑一处。因为贫困,他从不烟酒。

  其时,我和一帮兄弟在创办地下诗刊《剥枣》,老谭虽非社中同仁,但却是积极的参与者。我们组织诗会,则更多仰赖他的协助。他在劳改队办展览,练就一手标准的美术字,但凡写大字会标之类,全看他一个人在那儿画字并剪贴。我们有些活动偏激,他便在一边善意警告——我深知他的冤狱始末,也理解他的那种寒心和余悸。

  我和他走得更近,是因为我调到宣传部之后,计划编写一本话说利川的闲书。我强调必须借用老谭,上级开恩,就成全了我这一企图。于是,我和老谭得以在很长一段时间,一起出入整个县域的乡村山水之中。在那一段时间里,我才算是真正了解了这个隔绝世界二十年的流徒,对故乡民俗文化和文史的烂熟。

  他带着我走乡转村,深入边僻之野,访古问道。通常,在那些崎岖泥泞中,我根本无法跟上他的昂首阔步。他初出狱那两年,就是挑着担子,凭借一个漆匠的手艺,镇日行走在这样的艰难之中寻觅口粮的。他熟知哪里有风景,哪里有遗贤;他指着沿途的墓葬告诉我,这是巴人的悬崖穴墓,那是拾骨葬的古俗,这是苗民的合墓,那是古代汉民的庐墓——把坟墓安在家里堂屋中以示敬祖的古礼。

  那时乡下没有招待所客栈之类,我们总要借居农户,搭伙寒门。老谭总是很快就能和山胞们搭讪熟悉,会将干净一点的床铺让与我睡;当然,更多的时候,我们则是抵足而眠。他熟知一切土家的民俗风情和礼仪,会唱山歌孝歌和号子。他仔细教我分辨哪种是石工号子,哪种是抬丧号子。可以说,关于故乡的那些民间文艺,我的知识多半取之于老谭。

  

  1983年的老谭,终于在他的固执申诉下得以改判无罪。国家没有任何赔偿,当年陷他于狱的警察和法官,没有任何道歉。但是,他终于获得了一份正式的工作——安排到工艺美术厂,再调入文化站、文管所,还算是用其所长。

  老谭的妻子,是其出狱之后娶的一个极端贤良和勤劳的农妇,靠摆摊卖亲手腌制的泡菜腐乳之类,勉强帮老谭贴补家用。他中年得子,白屋之中,珍如珠贝。老谭见我喜欢那孩子的顽劣,便送给我做“教子”,几岁的娃娃,呀呀欢叫着我这个尚是童男的“教父”。按民俗,这样的易子而教,也需行一个简单的古礼。老嫂子专门备了一桌好菜,我则给孩子送去一套读物和一把玩具剑,意思是要他长大也明白书剑恩仇。

  后来我出山,每还,必与老谭长谈。再后来,我又轮到了他坐过的牢房。他、刘镇西和我,一代代山里读一点书的人,似乎宿命地都要押解到省城,想起他们前辈曾经的坎坷,也就不觉得自个儿的艰难了。等我出狱再见他时,他已然满头星霜。老少两代罪人相视一笑,背身却各自掩饰着各自的泪痕。依旧必请回家,依旧老嫂子亲炊的土菜,依旧我独酌,他陪茶,但他们二老的密布皱纹里,却平添了一些哀愁……

  原来我那“教子”如我,青春早恋,被老师训诫和同学嘲讽,突然有些失常。原本是理科状元的他,坚决弃学,眼看高考在即,二老束手无策。等到我在北京安营扎寨了,老谭电话求我,说孩子休学一年,依然考上民院,入读之后又被网络迷途,坚决要求退学。他准备带孩子到北大校医那儿去治疗,希望我略助一臂。

  我急忙将他父子迎来寒舍同住,孩子入院治疗,我则请老谭帮忙看稿编辑,顺便开支一份工资以便聊补困窘。六旬退休的老谭,工资几百元,老妻亦衰朽残年,依旧还在寒冷的菜市守着那些坛坛罐罐。老话说,落叶添薪仰古槐——我是深知他们一家的捉襟见肘的。可是,布衣之交的我们,杯水车薪的涓滴互助,又何能尽释寒门的重负?

  我很多时候,只能说,他的苦难要么是命中注定,要么就是时代的造就。他在青春时代即被改写的命途,便像魔咒一样限定了他的后来。

  

  很多时候,我想不清楚究竟该怎样来给老谭定位。几乎每一个县市小镇,都有一个或几个类似于老谭的人存在。他们熟知本地的人文掌故,埋首于故纸堆读写并传承着民间的道统。他们平生寒苦,不逐蜗名微利;白眼朝天,万事鸡虫,看穿了浮世的浅薄与功利,只是低调,仿佛卑微,而实则睥睨冠盖地活着。他们在漏雨深巷中坚守古礼,寒泉淡食甘之如饴,在世界的槛外、微醺的樽边独自冷笑,抑或歌哭……这就是贯穿千古中国的遗民。

  老谭出生于1935年,3岁之时,抗日的武汉会战开始,省府败退鄂西深山。真正的乱世,正由每一个国民分担。他们家并非巴人之后,他的始祖是蒙古军官,元末被派往利川镇守南蛮。元朝覆灭之后,分驻僻野的蒙兵无法北归草原,只好在明初落业当地,他们祖上则归为谭峒安抚司所辖,因此改巴人姓氏为谭。

  其后明清两朝,列祖有的当过总兵、知县,封过侯爷,但多数都是平民,于历史上无足轻重。老谭的父亲在光绪新政时,曾出任县衙吏员、警员,后辞职,在家和吏员叶松甫父女、仵作杨志清一起,悉心研习扬琴。其父是利川扬琴曲的首创人员之一,琴书自乐到民国,家道败落,但他却和秀才黄成绪一起创作了大量“扬琴曲子”(剧本)。可惜,这些剧本在“文革”中都被付之一炬。

  乡间的乐者,自古都是师旷一辈人物的精神传承者,自命清高,不事经济,以身入衙门为耻。老谭的家训是“人生莫当官,当官必作冤。孝义要牢记,读书足吃穿”。他在新政初年便考上州一中,成绩名列前茅,却因体检而落第;而他的同学,则不乏清华北大者。他1957年便在省上报刊发表组诗,在当日的山中,可谓才俊风流。但是,未能上大学的他,则只好到硫黄厂打工。也许因为粗通化学,在养病中又被聘请到工艺厂研制肥皂。

  也许正是散落在地方上的知识青年,声气相求的不多,才慢慢在他的身边聚集了几个同样爱读书议事的世家子弟。这几位因为家庭在土改中被毁,难免对新政颇多腹诽,有的甚至在当年参与过暴动和抵抗。当时光推进到1958年之时,整个国家已经在土改、清匪反霸、镇反、“三反五反”、“反胡风分子”等系列运动中,基本消灭了所有的异己分子,而山城利川还在“反右”。专政机关根据线报,很快便锁定了这些世家子弟(多是教书人),以及他们身边的老谭,是潜在的可能之敌。

  于是,各种秘密侦查的方式开始运作,线民被派到老谭身边钓鱼。他们故意来宣说一些近乎反动的话,勾引这位年轻的乡村知识青年出笼。1957年,大饥荒渐至,但凡天良未泯的读书人,岂能真无怨言。他们跟着人家的言路,却落下了自己的话柄。23岁的老谭,完全无意地掉进了“反革命集团”案的陷阱。

  

  四五个文学青年的所谓谋逆大案,完全凭空构陷。这种所谓侦破,仅为贪冒功赏而不顾草菅人命。即便三木之下,依旧无法索求一致的口供。因为,他们这些民国过来的遗少,即便对新政颇有微词,但确实不敢策划任何的反叛,更不要说所谓的“现行反革命”行动了。尤其是老谭,原本对新社会不乏感恩,家族也素无仇隙,所谓意见,也仅限于对某些干部的少许批评而已。

  他们在利川的看守所脚镣手铐,一关就是三年。脚镣磨烂踝骨,脓血粘连钢铁,至今腿上犹有伤痕。最后酷刑之下,人人皆怀求死之心,而不得不承认任何莫须有的指控。但毕竟确不存在的阴谋和未经商量的供述,是难以完全落实判决的,他们就这样生不如死地渴望着早日走向断头台。

  终于,其中一个嫌犯牟宪文熬不住这种漫长的考验,像《肖申克的救赎》一样掘洞越狱,但是很快被追捕回来。在那个年代,敢这样公然越狱对抗无产阶级专政的犯人,岂能不是反革命分子!于是,原本难以定案的老谭一伙,被激怒的押司很快定谳为现行反革命集团罪。于是,毫无罪行的老谭,被重判了二十年徒刑。

  初被捕时,老谭戴着手铐被押回抄家,其父正坐在一把烂藤椅上,看他写的歌颂新社会的文稿。突然面对儿子绑缚回家,老人如五雷轰顶几乎当场气绝。当时的老谭远未想到此别竟是永别,还笑着安慰父母,会很快还他清白。警方把他家四代人所读的书挑了几担,一并没收。他外公是秀才,曾祖乃名医,几代的书香门第,初初踏入新社会,竟然就此打入了“反属”的另册。

  之后,他们被发配到宜昌劳改。在他入狱五年之后,其父在耻辱和悲愤之中悄然长逝。他不知道家里的消息,更不可能千里奔丧。再之后,他们被流放到更远的汉阳,他将在那个著名的劳改砖瓦厂,和泥拉坯耗尽他的整个青春年华。

  

  晴川历历汉阳树,多少冤骨寻无处?

  我是熟知当年汉阳劳改砖瓦厂的严酷的——和泥拉坯要的还只是力气,真正要命的是出砖之日,为了抢速度提高产量,砖窑刚刚撤火不待完全冷却,就要犯人排队进去取砖。武汉的夏日已如火炉,犯人往往要将破烂的被子浸透冷水,披在身上冲进去抱着火热的砖跑出来。只需几趟下来,那湿透的被子就被烘干。

  60年代初到70年代末,监狱中政治犯遍地皆是。而政治犯又多是知识分子,前朝遗留的老弱病残。要这样一些人从事这种强体力劳动,无异于变相处死。所幸老谭虽也戴着眼镜,却是山中平民之家出来的壮汉。那时年当而立,尚能勉强求生。在整个中国都处于大饥荒的年代,他说幸好监狱还能填饱粗粮。

  二十年是怎样的概念?未经炼狱的人,怎知这一时间的真正长度?老谭像多数政治犯的传统一样——坚持“服法不认罪”,意即既然判定入狱,就必须遵守监规队纪;但对于强加的罪名,绝不自我承认。在那个申诉可能改判死刑的年代,即便再怎么冤屈,往往也只能隐忍。监狱还有一个恶法就是——凡是上诉或不认罪的囚徒,一律不给减刑。

  犯人每月有两三元的生活费,用来买牙膏卫生纸等必需品。老谭念及父母的孤贫,竟然还能一年节约出十元,托干警寄给远在深山的双亲。父母没有回信,在那个人人自危的岁月里,更没有亲友千里相寻前来探亲。就这样,二十年,他始终不知道家人的死活。

  终于熬到了1978年,那时已经打倒“四人帮”两年,老谭也终于熬到了刑满。劳改队对于那些无家可归的犯人,一般就动员刑满留场就业。老谭坚决要求回山,他在拖延了一个月之后,拿着监狱发的那点儿路费,挑着坐牢用的被子,第一次走到了汉口码头。这就是省城啊,他在省城边上劳作了十六年,第一次看见了这个城市的模样。

  正好是深秋,1978年的第一场大雪,落满了老谭的发间,掩饰着他那早早降临的满头星霜。买舟西归,溯流而上,五天后抵达万州,再乘车奔赴久违的利川。二十年,儿童相见不相识,他摸索着找回深巷中破败的老屋。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从哪里来,山中早已谣传他瘐死狱中。

  他轻轻地踏进家门,发现陋室空堂,只有80多岁的老母正在灶屋的竹子楼上拣洋芋。他不敢喊,怕老人一激动摔下来。他在楼下站了半小时,流了半小时的泪,才看到老母亲一手抱着小半撮箕洋芋,一手扶着单楼梯,一喘一哼地从楼上抖抖索索地下来。他大喊一声妈妈,老母已经失聪,完全未曾察觉儿子的归来。他上前跪倒尘埃,抱着母亲的脚痛哭流涕,老母才白日见鬼般惊觉有人;开始是呆痴地望着他,毫无表情;后来,忽然一下就倒在地上晕死过去,撒了一地的洋芋,仿佛满地乱滚的大颗泪珠……

  

  43岁的老谭出狱后,他哥哥接纳了他死而复活似的归来。他哥亲手用木板在灶屋一角为他钉了一个约有六平方米的房间,他自己拖石拉泥把地面平整,用祖上留下来的两条高矮各异的板凳搭铺,便算有了一间自己的蜗居。

  家里寒苦,一个老人四个侄子,全靠哥哥一个人工作,嫂子做零工周济一家。幸好哥哥效力的电力公司,临时需要给电线杆刷油漆号码;老谭在监狱学过漆工,正好一个人背着油漆、刷子、雕版、板凳等,追随着电线的方向乞食。电线杆多在岩上田里,翻山越岭,上坡下坎,风餐露宿,一干就是两月,总算挣到了第一笔活钱。

  胞兄四处张罗为他成家,在那个年代,谁家的大闺女敢嫁一个牢释犯?其兄只好劝他面对现实,托人为他介绍了一个寡居的贤良农妇。老谭看其心地善良,且不嫌弃他的贱民身份,于是便在那一无所有的灶屋里成了家。几十年后回头看,幸亏他们当年的互不相嫌,才有了后来的患难与共。虽谓贫贱夫妻,却是真正相濡以沫白头偕老的幸福眷侣啊。

  成家未久,按乡俗要树大分桠,人大分家。于是,老谭便用油漆桶做了个炉子,正式分灶开伙。荆妻寒门出身,熟知各种野菜,老谭零工养命,三餐煮面当饭,但好歹这是他们自己的家了。当年春节,哥哥给了他一个小猪头和一小块肉,朋友给他送了一些萝卜,两口子寒泉配食,度过了自由世界的第一个新年。

  之后,通过其兄关系,老谭进了城关镇的油漆厂,算是有了固定的工作。但是,好景不长,油漆厂油漆失火,本来与他毫无关系,但罪责按惯例还是栽在了他这个“坏分子”的头上。于是,他被驱逐。包里只有四元钱,走投无路的老谭只好走出利川,走出那寒酸但温暖的小家,来到州府恩施。他不敢吃住,在清江桥下坐了一夜,次日便用四元钱买了两把刷子和一小盒油漆,挨家挨户去找活路——问别人有没有碗柜桌椅要刷漆。做得好随便给点工钱,做得不好只管一点饭。

  这样混了许久,他终于找到了一桩活路——摸落麻风病院去刷门窗!虽然那是一个怕传染谁也不愿去的地方,但对急需望门投止的老谭来说,这就是天赐良机了。就这样他又混进了安稳现世,开始渐渐熟习这个久违了的社会。久之,天性聪颖的他,渐渐地成了一个小油漆包工头。直到申诉平反,才重新安排进工艺美术厂当油漆工,每天工资0.6元。但每月18元的俸禄,对他那个嗷嗷待哺的老妻和初生的儿子,就已然是皇恩浩荡了。

  

  炼狱出来的人,天生多有奔命的本事。劳改队的老话说——是太阳总要升起。老谭的知识储备和与世无争的品格,渐渐为周遭社会所器重。后来,民委把他借去编《土家族民族志》。再后来,又因文才展露,把他调到了城关镇的文化站。以后便搞文物、写地方志等,成全了他位卑然而受人尊崇的余生。

  奉母,娶妻,生子,以一个布衣的身份,重塑乡村历史,传承民族文化。他辛苦而自得,终于开始了真正的人的生活。

  我深知老谭的心灵手巧,本质上我们都是那种生命力特别强盛的男人。无论怎样的厄运,似乎都无法压垮我辈的精神穹窿。一个老读书人的本色,倘若不被时代所摧残,必将在一个开放和自由的社会凸显出来。他对这个古老县治的熟悉和热爱,在山里可谓无人能出其右。也因此,他得以告别筚路蓝缕的手艺人生涯,回归他打小热爱却被漫长隔绝的书桌。

  1983年,在平反冤假错案的社会背景下,他得以改判无罪。一个无罪的人,生命却被活生生地剪走了20年,那是真正最可宝贵的青春啊。他拿着那个改判书,老泪纵横。他无处说理,无处追赔,他只能到父亲的坟头长歌当哭——让亡灵相信他,在这个国家,他确实是一个没有罪过的好人。

  他以后的全部生活,就在我的故乡发掘着那些残存的文脉。他几乎忘记了那个时代强加给他的侮辱和折磨,无怨无悔地书写着利川。故乡今日的小有薄名,端赖老谭余生的奔走和研究。他先后撰编出版的有《利川市文物普查资料汇编》《利川市文化志》《鱼木寨研究》《利川文化遗产撷英》《支罗船头寨研究》《利川灯歌》等几本书籍,先后在省级以上刊物发表各种文章数十篇。利川现有的大水井、鱼木寨、利川灯歌等国家级文化遗产保护项目,都是由他主笔撰编并申报成功的。他为宣传利川土家文化,多次接受央视及湖北、凤凰等电视台采访。

  而今,他已年将八旬,还在参与编撰《土家族大辞典》。我们都在各自自由了的岁月里,开始抒写自己喜欢的文章。我浪迹江湖,他依旧寒素如昨。每年还乡,他都要陪我重走往日山河。他依旧一身布衣,不喝酒,不抽烟,不求人,不拜官,健硕如壮年。他守着老妻和仍未更事的孩子,粗茶淡饭地在那依然破旧的老屋,读书上网,发帖甚至QQ,一步不落地更新着自己的精神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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