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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您快要结婚啦!”在别墅舞会上有个熟人问彼得·彼得罗维奇·米尔金,“什么时候举行少年告别晚会①呢?”

  “您怎么知道我快要结婚了?”米尔金一听就火了,“这是哪个混蛋告诉您的?”

  “大家都这么说,何况凭种种迹象也看得出来……别保密啦,老兄……您以为我们一无所知,其实我们把您看透了,我们全知道!……嘻嘻嘻……凭种种迹象看得出来……您成天待在康德拉什金家,在那里吃午饭,吃晚饭,唱抒情歌曲……您只跟娜斯坚卡·康德拉什金娜一个人散步,只给她一个人送花,把她拖进……我们全都看在眼里,先生!前几天我遇见康德拉什金本人,他亲口说的,你们的事全妥啦,只等从别墅搬回里,立即就举行婚礼……怎么样?愿上帝保佑!我为您高兴,更为康德拉什金高兴……要知道可怜的人有七个女儿!七个哪!这是闹着玩的吗?有机会弄出去一个也好啊……”

九岁的男孩万卡·茹科夫三个月前被送到靴匠阿里亚兴的铺子里来做学徒。在圣诞节的前夜,他没有上床睡觉。他等到老板夫妇和师傅们出外去做晨祷后,从老板的立柜里取出一小瓶墨水和一支安着锈笔尖的钢笔,然后在自己面前铺平一张揉皱的白纸,写起来。他在写下第一个字以前,好几次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去看一下门口和窗子,斜起眼睛瞟一眼乌黑的圣像和那两旁摆满鞋楦头的架子,断断续续地叹气。那张纸铺在一条长凳上,他自己在长凳前面跪着。

  “亲爱的爷爷,康司坦丁·玛卡雷奇!”他写道。“我在给你写信。祝您圣诞节好,求上帝保佑你万事如意。我没爹没娘,只剩下你一个亲人了。”

地方自治局医院。由于医师回家结婚,病人暂由医士库里亚京接待。他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胖子,穿一件很旧的柞丝绸单排扣短上衣,下穿一条破旧的花呢裤。脸上一副责任重大、心情愉快的表情。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支冒臭气的雪茄烟。

  诵经士奉米格拉索夫走进诊所,他是一个又高又结实的老头,穿着窄腰肥袖的棕色长袍,拦腰束一条宽皮带。他的右眼患白内障,半睁半闭着,鼻子上有一颗疣子,远看像一只很大的苍蝇。诵经士很快用眼睛搜寻圣像,没有找到后便对着一个盛着石碳酸溶液的长颈大玻璃瓶画了一个十字。随后从红布中里取出一块圣饼,边鞠躬边把它放到医士面前。

  “啊……谢谢啦!”医士打着哈欠说,“您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