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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楣的事往往接二连三跟着来。

    我相信换成你也会这样做。

    所谓一般而论,结果就是这么回事。

    因此要跟别人好好相处,并不简单。我常常想,如果能像玄关那块踏脚垫一样,躺在那里就能过一辈子,那真是太棒了。

    不过玄关踏脚垫的世界也还是有玄关踏脚垫的一般论,大概蛮辛苦的吧?唉呀!管他怎么样。

    总之我在交通阻塞的道路上,被关在计程车里动弹不得。秋天的雨打在屋顶啪啪啪啦响。计费表每跳一下,发出的味呼声,就像喇叭枪口射出来的散弹一样,直穿过我的脑浆。

    唉呀,完了!

我一面喝着汤,一面开始打起瞌睡。

    汤匙从我手上滑落,碰到餐具边缘,发出叮当一声巨响。好几个人回头看我,坐在旁边的她轻轻干咳一声。我为了打圆场,便故意将右手掌张开,并一下朝上一下朝下地假装在检查什么。不管怎么说,总不希望让别人知道,自己是一面喝汤一面在打磕睡。

    大约十五秒之间假装检查完我的右手,然后悄悄深呼吸一下,再度回去喝玉米汤。头脑后方感觉有点麻木,好像把一项尺寸太小的棒球帽朝后戴的感觉。汤盘正上方约三十公分的地方,飘浮着一团卵形的白色气体,正对我喃喃说道:“没关系,没关系,你不用忍耐,好好睡吧。”从刚才开始一直就这样。

    那卵形的白色气体的轮廓,周期性地一会儿变鲜明,一会儿变模糊。而我愈想确定那轮廓的微细变化,我的眼皮就变得愈来愈重。当然我也摇了几次头,把眼睛使劲闭上,或避开,努力想让那气体消失,可是怎么努力它还是不消失。气体一直在桌上飘浮着。我困得要命。

    我为了把睡意赶走,一面把汤匙送进嘴里,一面在脑里拼玉米汤的英文。

栅栏里面有四只袋鼠。一只是雄的,两只是雌的,还有一只是刚生下来的小袋鼠。

    袋鼠栅栏前面,只有我和她。本来就不是很热闹的动物园,再加上又是星期一早晨,入场的客人数,还远不如动物数来得多。

    我们的目标当然是袋鼠的婴儿。除此之外实在想不起有什么值得看的。

    我们从一个月前报纸的地方版上,知道了袋鼠婴儿诞生的消息。并在一个月里,一直继续等待一个参观袋鼠婴儿的适当早晨的来!伤。可是,这种早晨总是不肯来。有一天是下雨,第二天也还是下雨,再过来一天地上还是湿湿的,接下来连着两天都刮着讨厌的风。有一天早晨她的蛀牙痛了,另外一天早晨我又不得不去区公所办点事。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

    一个月,真是一转眼就过去了。我在这一个月里到底做了什么,我真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好像觉得做了好多事,又觉得什么也没做。要不是月底,收报费的人来了,我连一个月已经过去了都没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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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悉尼的绿色大街,并不如你从这名字上所想象的——我猜想你难免这样想象——那么漂亮。先不说别的,这条大街上一棵树——哪怕一棵——也没有。没有草坪没有公园没有饮水点,却取名为“绿色大街”(greenstreet)。至于原因,那就只有天晓得了。天都可能不晓得。

    直言不讳地说,绿色大街即使在悉尼也是最煞风景的街。狭窄、拥挤、污秽、寒伧、破败、环境恶劣、一股难闻味儿。且气候差劲儿:夏天冷得要命,冬天热得要死。

    “夏天冷得要命冬天热得要死”这说法是有些奇怪。因为,就算南半球和北半球季节相反,作为现实问题也应该热的是夏天,冷的是冬天。也就是说,八月是冬天,二月是夏天。澳大利亚人都如此认为。

    但是,作为我却不能把事情想得这么简单,因为这里边有一个大问题:季节究竟是什么?也就是说,是到十二月就是冬天呢,还是变冷了是冬天呢?

    “那还不简单,变冷了不就是冬天吗!”或许你会这样说。不过且慢,如果说变冷了就是冬天,那么到底摄氏多少度以下是冬天呢?假如隆冬时节一连有几天暖洋洋的日子,莫非就该说“变暖了就是春天”不成?

窗外仍在下雨,已连下三天了。单调的、无个性的、不屈不挠的雨。

    雨几乎是与我到达这里同时下起的。翌日早上睁开眼睛时雨还在下,晚上睡觉时也下,如此反复了三天,一次也没停止。不,也许不然,也许实际上停过几次。即使停过,那也是在我睡着时或移开眼睛时停的。在我往外看时雨总是下个不停,每次睁眼醒来都在下。

    而这东西有时候纯属个人体验。就是说,在意识以雨为中心旋转的同时,雨也以意识为中心旋转——说法固然十分模棱两可,但作为体验是有的。而这时我的脑袋便乱作一团,因为我不知道此时我们看的雨是哪一侧的雨。但如此说法实在过于个人化,说到底,雨只是雨罢了。

    第四天早上,我刮了须,梳了发,乘电梯上四楼餐厅。由于昨晚一个人喝威士忌喝得很晚,胃里面沙沙拉拉的,不想吃什么早餐,却又想不出其他有什么事可干。我坐在靠窗位子上,把食谱由上至下看了五遍,然后很无奈地要了咖啡和纯煎蛋卷。东西端来之前,我一面观雨一面吸烟。吸不出烟味儿,大概威士忌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