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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罗马帝国的崩溃

    发现开始刮起风这件事情,是在星期天的午后,准确的说,应该是午后两点七分。

    当时我正如同往常一样─换句话说是如同往常的星期日下午一样─坐在厨房的桌子前,一边听着毫无妨碍的音乐,一边记着一周的日记;我每天都将发生的事情简单地记录下来,等到星期天再将它写成一篇完整的文章。

    当我写完了周二的日记,换句话说,已经完成了三天份的日记时,突然发现窗外刮着猛烈的强风。我不由得不中断写日记的工作,将笔盖套上,到阳台把晒干的衣服收了下来。衣服随着狂风在空中飞舞着,发出了干裂的声响。

    风势好象在我不知不觉间慢慢地增强了,当天早上─正确的说法是上午十点四十八分─将洗好的衣服晾到阳台上去的时候,还没有发现有任何刮风的迹象,因为我当时心里想着:“没有刮半点风,衣服不必用夹子吧!

那个女人打电话来时,我正站在厨房里煮着通心粉。在通心粉煮好之前,我和着fm电台的音乐,吹着罗西尼“鹊贼”序曲的口哨,这是煮通心粉时最合的音乐。

    电话铃响时,我原本不想理会它,继续煮我的通心粉,因为面快煮好了,而且收音机里又播放着我最喜欢的伦敦交响乐团的曲子。但是,我还是将瓦斯的火关小一点,右手拿着筷子,到客厅里去接电话,因为我突然想到或许有朋友要帮我介绍新工作。

    “占用你十分钟的时间。”

    唐突地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对不起,”我吃一惊地反问。“你到底要说些什么呢?”

    “我说只要十分钟的时间就够了!”

    女人又重复地说了一遍。

大象从镇上的象舍中失踪,我是从报纸上知道的。这天,我一如往常地被调至6点30分的闹钟叫醒。然后去厨房烧咖啡,烤面包片,打开超短波广播,啃着面包片在餐桌上摊开晨报。我这人看报总是从第一版依序看下去,因此过了好半天才接触到关于大象失踪的报道。第一版报道的是日美贸易摩擦问题和战略防御构思,接下去是国内政治版,国际政治版,经济版,读者来信版,读者专栏,不动产广告版,体育版,再往下才是地方版。

    大象失踪的报道登在地方版的头条。标题相当醒目:“××镇大象去向不明”。紧接着是一行小标题:“镇民人心惶惶,要求追究管理责任”。还有几名警察验证无象象舍的照片。没有象的象舍总好像不大自然。空空荡荡,冷冷清清,俨然被掏空五脏六腑后干燥了的庞大动物。

    我拨开落在报纸上的面包屑,专心致志地逐行阅读这则报道。上面说人们发现大象失踪是5月18日(即昨天)下午2时。供食公司的人像往常那样用卡车为大象运来食物(其主食为镇立小学的学生们的剩饭),从而发现象舍空空如也。套在象脚上的铁环依然上着锁剩在那里,看来是大象整个把脚拔了出去,失踪的不仅仅是大象,一直照料大象的男饲养员也一同无影无踪。

    人们最后见到大象和饲养员是前天(即5月17日)傍晚5点多钟。5个小学生来象舍写生,5点多之前一直用蜡笔为大象画像来着。这几个小学生是大象的最后目击者,后来再无人见到。因为6点铃一响,饲养员便将象广场的门关上,使人们无法入内。

蓝小说系列

    冰男

    我和冰男结婚了。我是在某个滑雪场的饭店遇到冰男的。这或许应该说是认识冰男的绝佳地方吧。在许多年轻人挤来挤去非常热闹的饭店门厅,坐在离壁炉最远角落的椅子上,冰男独自一个人正安静地看书。虽然已经接近正午时分了,但我觉得冬天早晨清冷鲜明的光线独独还留在他周围似的。“嘿,那个人是冰男偌。”我的朋友小声地告诉我。但那时候所谓的冰男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我还完全不知道。我的朋友也不太知道。只知道他叫做冰男这回事而已。“一定是用冰做成的。所以叫做冰男哪。”她一本正经地对我说。好象在谈幽灵或传染病患者似的。

    冰男个子高高的,头发显得很硬的样子。从容貌看来好象还很年轻,但那粗粗硬硬铁丝般的头发里却随处混杂着像融剩的残雪般的白发。颧骨像冰冻的岩石般有棱有角,手指上结了一层永不融化的白霜,但除了这些之外,冰男的外表和一般男人没有两样。或许说不上英俊,但以不同观点来看时,到也相当有魅力。拥有某种尖锐得刺中人心的东西。尤其是他的眼睛,会让人这样的感觉。简直像冬天早晨的冰柱般闪耀着寡默而透明的眼神。那是在凑合而成的肉体之中,唯一看得到像真实生命的光辉。我在那里伫立一会儿,远远地望着冰男。但冰男一次也没抬起头来。他身体动也不动地一直继续看著书。简直像在对自己说身边没有任何人在似的。

    第二天下午冰男还是在同一个地方同样地看著书。我到餐厅去吃中饭时,和傍晚前跟大家滑雪回来时,他都还坐在和前一天同一张椅子上,以同样的眼神投注在同一本书的书页上。而且接下来的一天也一样。天黑之后,夜深之后,他还像窗外的冬天一样安静地坐在那里,一个人独自看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