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来了,我穿过门厅,向四周看了看。这是我父亲过去住过的农家院落。院子中间有个小水坑。破旧的、不能再用的农具,交错地乱堆在一起,堵住了通向顶楼楼梯的道路。那只猫潜伏在楼梯的扶手上。那块曾被我缠绕在一根棍子上用来玩耍的破布,在空中随风飘扬。

我到家了。谁会接待我呢?谁会在厨房门后等我呢?烟囱里冒出烟,晚餐用的咖啡正在沸腾。你感到亲切,感到像在家里一样吗?我不晓得,我心里很不踏实。这是我父亲的房子,但是,一幢幢房屋冷冷地靠在一起,仿佛每一幢房屋都在忙着做自己的事情,至于它们忙些什么,有的我忘记,有的我从来就不知道。尽管我是我父亲,那个年老的农夫的儿子,但我能对它们有什么用,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我不敢敲厨房门,只是从远处谛听,只是站得远远地谛听,以免作为窃听者被人撞见。由于我从远处谛听,所以什么也偷听不到,只听到一声轻微的钟声,或者以为是听到了它,这也许来自我童年的那些日子。至于厨房里正发生些什么,这是坐在里面的那些人的秘密,他们正对我保守着那个秘密。

你在门前踯躅得越久,你就越发成了陌生人。如果此刻有人打开门,问我一下,那将会是怎样的呢?我自己会不会也变成一个希望保守自己秘密的人呢?

(洪天富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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